百膳楼外,行人匆匆,双手举着,遮住头,跑着,溅起了水。
她还想着那晚的事。
昭明帝说六皇子既然不想读书,还因此牵连了一条人命,那之后就不读了,送去皇陵为先祖守灵,三年之后才准归京。
送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孩去条件艰苦的皇陵,这样的惩罚过于苛刻,姜雁第一时间向昭明帝求情,希望换个惩罚,但其不允,执意如此。
于是姜雁请旨,陪同六皇子守皇陵。
他说:“教不严,师之惰。六皇子之事,臣也有错,臣请旨陪六皇子守皇陵。若陛下不允,臣便长跪不起。”
初时昭明帝并不理会,任由姜雁跪,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时间久了,姜雁还是没有要起来的迹象,昭明帝拿他没办法,最终不情不愿下了旨意,让他陪同六皇子去皇陵。
而今日就是他们离开的日子。
“你不去送吗?”系统问。
“去呀,肯定去。只是……”她心头乱乱的,如一团理不清的线,纠缠在一起,令她有些烦闷。
“只是什么?”系统隐隐感受到了她的心绪,但理解不了,只能问她。
她摇摇头,说道:“闷闷的。”
“因为下雨吗?”系统猜测。
雨天总是会让人情绪低落些,比不上出太阳。
“也不是。”
就是,就是,她说不出来,也形容不出来。
沈秋吟长舒一口气,“算了,不想了,去送他们了。”
她取了雨伞,提着一个包裹,赶去城门,皇后穿着便装,虽然依旧严肃,但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六皇子向她行大礼,说道:“母亲,孩子一定好好悔过,你在宫中也要保重身体。”
皇后点点头,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让他去吧。
沈秋吟将包裹递给姜雁:“一些吃食,路上可用,爷爷也要保重身体。”
姜雁接过,抬眸望了望长街,问道:“泊清呢?”
沈秋吟答:“他还在查案……”
“如此,就不等了。”
姜雁翻身上了马车,六皇子再次拜别皇后,也爬上了马车。
马夫扬起了鞭子,落在了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迈开腿跑起来。
沈秋吟与皇后撑着伞站在雨中,直到马车没影了,才一同离开。
回到百膳楼,沈秋吟屁股还没坐热,李保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拉起她转了一圈,气喘吁吁道:“妹子,你那晚是被人绑了吗?”
“你怎么知道?”沈秋吟有些意外。
关于那晩的消息,姜泊清已经封锁,除了他们当事人外,就只有姜雁与圣上皇后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你这话问的。整个濮阳城已经传遍了,都在说你沈秋吟被绑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哦莫,这是咋回事?
沈秋吟搞不懂状况了。
李保德追问:“你被绑是怎么个回事儿?不会是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懂的都懂。
既然全城都在说这件事,沈秋吟也不瞒他,“还真是她。在船上,她将我打晕后,我就出现在一处破屋里,幸好姜泊清来的及时,不然我就被买去青楼了。”
想象就觉恶毒!
李保德很是气愤,蜀地方言都说出来了:“这个歹毒的婆娘,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他就要往外走,沈秋吟拦住了他:“她已经被抓了,如今在大理寺的牢中。”
李保德只能作罢,又问沈秋吟:“她为何要绑你?”
柳娘与她无仇无怨,不应该做这种事呀。
沈秋吟道:“这事儿吧,还是得怪你。”
“我?”李保德指了指自己。
沈秋吟点头:“她让我帮她追回你,我自是不干,便有了这回事。”
“是我害了你,早晓得……”李保德懊恼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姜泊清怎么判此案?”
沈秋吟说:“还判不了,柳娘也是做了别人的刀。”
“别人的刀?谁要害你?”李保德一下警惕起来。
“我也不知道。”
近些日子,她把脑袋都想破了,也没想出是谁要她的命。
而柳娘把该说的全都说了,只是可用的线索太少了,目前案件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姜泊清为破此案,已经住进大理寺,好几日未曾睡过好觉,甚至今日都没去送姜雁离开。
“有头无尾的案子,”李保德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这百膳楼你不能再住。既然是有人想要害你,一次未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如今敌在暗,你在明,危机四伏,这里不安全。”
“放心吧,”沈秋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扫过周围,“你能想到,姜泊清也能想到。我这处,有禁军看着,安全得很。”
“禁军?”李保德张大了嘴,十分震惊“这可是守皇城的,听令于圣上的精锐,姜泊清哪来的面子,竟然连禁军都能调动了?”
“这事儿嘛,就说来话长了。”沈秋吟有些骄傲的仰起头。
“长话短说。”他实在好奇。
沈秋吟撑着下巴想了想,“我哭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我就要知道。”
沈秋吟拗不过他,将那晚上的事儿说给他听,只是省略了六皇子之事,李保德听完后,整个人都激动了。
“你是说,圣上和皇后都来百膳楼了,并且还吃了你亲手做的拌面?”
沈秋吟点点头。
李保德继续道:“他们还同你说了许多话?”
沈秋吟再次点点头。
李保德握住的双肩,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妹子,妹子……你,你,你真是出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