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姜泊清嘴瓢,说错了话,惹得沈秋吟哈哈大笑。
姜泊清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色,她笑得实在猖狂,他看不下去了,趁其不备,捂住了她的嘴。
“不准笑。”他羞涩道。
她捏住他的手,拍了拍,用眼神示意自己不笑。
“真的?”姜泊清半信半疑道。
沈秋吟眨巴眨巴眼,十分老实,一点儿也不像在说谎。
姜泊清松开了手。
怎知沈秋吟笑得更加放肆,还边笑边跑了起来。
“沈秋吟,你骗我。”他气急败坏,丢开了伞,在雪地里追逐她。
她停了下来,对他做了个鬼脸,还捡了一把雪撒向他。
姜泊清不甘示弱,两人打闹了起来,嬉笑声再空旷的雪地里格外响亮。
沈秋吟体力不如他,最后示弱,求他放过。
姜泊清坏心地拉住她的手,往领子里扔了一捧雪。
她冷的缩脖子,挣扎时滑了脚,连带着姜泊清一起倒在地上。
虽然雪厚,却并不松软,姜泊清吃痛的哼了一声。
沈秋吟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担忧地问:“没事吧?”
姜泊清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天地寂寥无声。
她轻而易举就听到了他扑通扑通地心跳声。
惹得她耳尖尖都红了。
没来由地,她心生慌乱,手撑在雪地,想要起身。
姜泊清却又将她拉了下来,她毫无防备,再次跌入他的怀中。
四目相对间,仿佛燃起了一团烈火,叫人热得发烫。
明明是雪日呀!
北风呼啸得起劲儿,凉风将绿意都冻死了,人怎么还发热呢?
真是奇怪!
姜泊清握住了她搁在他胸膛上的手。
沈秋吟挣扎着要拿出来。
他不愿。
她低声唤了一句,“姜泊清……”
这一声不像恼怒,到像娇嗔。
“好秋吟……”
这一声,如妖精勾魂,叫她失了心智,安静了下来。
他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粗粝的大拇指摩挲着,温暖的触感,让她不由地颤栗。
大雪漫天,万籁俱寂,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流淌。
姜泊清痴痴地看着她,醉了一般道:“阿吟,我想吻你。”
他的指腹已经移到她的柔软的唇上,挨着,摸着,弄着。
她的脸霎时涨红,如抹了最艳的胭脂,心跳如雷,耳畔也似有蜜蜂飞舞,嗡嗡嗡作响,脑海更是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
他的气息近了,渐渐与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热热的,痒痒的,让人难耐。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他撬开了她的牙关,与她纠缠在了一起,时而汹涌,时而轻柔,叫她思绪沉入了海底。
她闭上了双眸,不自觉地攀附他的脖颈,他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腰间,盈盈不堪一握。
纤细,当真纤细,比他想得还要细上许多。
他使了点力,将她往怀里带了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到最小,中间再没有空隙,两人仿佛融为了一体。
上方的雪还在落,下方的雪还未化。
而置于白茫世界里的人却极致的缠绵,至死方休。
过了许久,姜泊清松开她。
她靠在他的肩上喘着粗气,仿若溺水的人,而他的手还弄着她得细腰,噙着笑说:“阿吟,是甜的。”
沈秋吟羞得闭眸,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膛上叫他别在说。
姜泊清抓住她的手,忽地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离地,她惊呼一声,问道:“干嘛?”
他眉眼都是笑意,温柔地说:“抱我阿吟回家。”
沈秋吟也笑了。
新年在一簇烟花里拉开帷幕,而王守常的死也是在烟花之下传来。
姜泊清说,他是咬舌自尽,狱卒发现时,已经没了深吸。
沈秋吟不可置信,因惊讶而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半步。
“他——”
她吞吞吐吐说不明白,脑海里更是朦胧一片,不知晓自己究竟要说个什么。
良久,眸中落下两行泪来。
为王守常而流。
她蓦然想起牢中之事。
她问他为何要借王松林的势去见灯王,留下这处破绽,让大理寺的人抓住了线索,查到他。
他撑着头,迷茫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似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时因为狱卒突然而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未细想,只认为百密一疏。
如今想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或许是他布局之时就未想过要活下去。
若不是大仇未报,他恐怕早不在人世,而去地下伴他母亲了。
“下辈子,愿他如愿。”
得母亲相伴,做一世快乐少年郎,临安街头打马而过,功成名就,带母亲赏遍西崤河山。
姜泊清擦干她的泪水,心疼道:“会的,他会如愿的。”
王守常不遵天子旨意,私自断命,尸体理应扔去乱葬岗,叫野狗吃了去。
大理寺卿于心不忍,求了天子开恩,让尸体火化成灰。
天子念在民意,同意了寺卿的请求。
火化那日,姜泊清陪她去送了王守常最后一程。
烈火之下,骨肉分离,化作灰烬。
姜泊清命人将骨灰收集,送去临安,葬在他母亲身旁。
她给了那人一大笔钱,嘱咐道:“他喜糖鱼、酸白、甜汤,黄酒,安葬好后,为他备上,叫他在地下与他母亲一同吃得欢快。”
生前太苦,死后,便让他甜一点。
那人接过银钱,保证办到,带着王守常的骨灰,纵身上马,一路疾驰。
望着远去的背影,沈秋吟喃喃道:“愿他得偿所愿,常伴母亲身旁,再如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