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说不了。

正因为他走过它们的路，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任何阻止的话。

失乡之鲲接纳了所有失乡的溺水者，它们在无所依托的虚无中流浪了无数时光，不管怎么样，它们都要靠岸着陆了——即使像彗星划过一般短暂。

此刻——

安乡，是至高意志。

软萌的小树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舔了舔路生白的手。

“斯斯你也要……”路生白眼眶通红道。

这一次小树獭再也没有回答，它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甲板上，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路生白后，便决绝地仰天长啸一声。

随着它的尖啸，一条浩浩荡荡的时空裂隙缓缓而来，最终延续到了灰白色的爪子边，小树獭好似耗尽了所有的生命，轰然倒下。

路生白见状浑身发冷。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小树獭前，抱起它绵软得抱不起来的身体，眼眸都是滚烫的泪水：“斯斯，你怎么了斯斯。”

“乌托邦，救救斯斯！”他在脑海中焦急崩溃地大哭道。

「你救了它，所以它走向了死亡。」

路生白的大脑瞬间被这个信息冲得一片空白，就像是小时候好心买回一只宠物但却被家里人煮了一般，他眼眶通红迟滞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每一个生物都有它的宿命。萝藦作为船长，为了不让船员参与血腥纷争，亲自毁掉它们入场的通行证——懒惰之神，斯洛丝。」

“但我救了奄奄一息的它……”路生白喃喃道。

如果说萝藦船长的使命是保护船员、带领所有失乡者前往安乡处，那斯洛丝作为唯一的偷窃者，它的使命就是为所有安乡意志开启时空裂隙——

即使那会耗尽它的生命。

救会死,不救也会死，其实从始至终，路生白都没有救的选择。

眼泪怔怔地从青年的脸庞流了下来。

“斯——”不要难过呀。

小树獭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舔了舔路生白的手指，将一块白软的年糕放在了青年的掌心。

刚刚从时空裂隙偷的，送给你。

甜的。

在果荚的那些时光里，小蘑菇太苦了，它眼睁睁看它骨瘦如柴、受尽折磨却无能无力，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但是在它的獭生中，它最高兴的时刻，就是在龙脑香树下醒来，扒开坟墓时沾染到白色菌丝，灰白的绒毛因此第一次产出又甜又糯的白色年糕的时刻。

那一刻，它不再是骇人听闻的恐怖瘟疫，而是名副其实的大米饭——一种所有生物都钟爱且离不开的物种。

我不知道怎么让你开心。

所以啊，我把我最欢喜的时光赠予你。

小蘑菇，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