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吃,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生白两腿发软,抓着宁猪猪都快站不住了。
仿佛是命运一般,他的耳边响起了机械的电子音:
「美好的世界,由三条定律作为基石运转。叮咚,恭喜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失乡之鲲】。请找出至少一条定律,找出的定律越多,奖励越多,玩家快开始吧!」
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他捂着心脏,最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宁清风当机立断、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赶忙抱着他回到了嘟嘟车。
一晚上,路生白都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不停流冷汗,就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般。
墨发怪物紧紧抓着他的手,低下头贴着他的额头,低声安抚:“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要怕。”
“不要怕。”
渐渐地,怀中的人儿气息逐渐平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墨发怪物放开了他,眼神瞬间变得恐怖,走下了嘟嘟车,一步一步往甲板走去,小猪崽见状犹豫了一下,嘱咐布偶蘑菇和呆毛照顾好少年后,便远远跟了上去——它怕宁清风炸了这艘船。
甲板上,船长修长的身影依靠在护栏上吹着冷风,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怎么,你感到愤怒?但你要弄清楚,这不是我的错,而是——你的错。”
墨发怪物不语。
船长回过身,眼神毫不躲闪,直直地回视他,“他有真正离开过地下室吗?”
她低笑一声,神情模糊不清:“没有吧,他一脸天真地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个狭小的空间,但外面的世界,也不过是你给他打造的另外一个牢笼而已。”
跟上来的小猪崽听到这个天杀的船长竟然敢如此污蔑宁清风,恨不得上去咬死她:“叽叽叽!”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一路上自由冒险,哪来的牢笼!撕烂你这张吃蜥蜴的大嘴!
船长完全没有搭理小猪崽,碧眸看着眼前的墨发怪物,继续道,“让我猜猜,你是怎么做的。”
“他看到我船上的船员时一脸惊讶,但又麻木,说明我们这样的生物他基本从来没有见过,骤然见到肯定很惊悚吧。所以他最初见到的那一个生物,你一定,是安排了一个他情感上易于共鸣的生物。”
“是什么呢?我猜,是和他一样身体光滑,只有脑袋有毛发的——名为‘人类’的生物。”船长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睛眯了眯,“我猜对了吗?”
宁清风眼神冰冷。
只有小猪崽一脸难以置信,僵硬地抬起头望向宁清风。
这一刻,它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只被埋葬在旧日遗响下、名为柯尔的畸形小象……
此时,奥比罗维,血月高悬。
妮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溜到了旧日遗响下,看着后面两个淡定的祖宗简直要破口大骂了:“我们是来挖东西的,你们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以撒点点头。
“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埋在了旧日遗响下。”妮可将她一个锄头拿了出来,擦了擦手,便高高扬起,狠狠一锄,松软的泥土瞬间便开始松动。
“有戏!”妮可眼前一亮,挖得更加起劲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泥土被挖开,一旁的泥土逐渐堆成了小山高,掩埋的东西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一角。
那是一块腐烂组织。
妮可的动作下挥的顿时停住了,锄头“啪嗒”一声落地落地,她捂住鼻子:“竟然……是尸体。”
裸露在外的,是一只被泥土掩埋的腐烂指节,溃肉与骨骼杂糅,依稀能看见点点白色的菌丝。
三人的目光停留在腐烂指节上,心里明白,妮可她们都知道下面的,它所埋葬的,必然是一具同样溃烂的尸体。
妮可低下身来查看,她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很快就得出了基本信息:“死者,男性,死亡时间大该是两周前,死状惨烈,不是普通人所为。”
两周前……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前十队队长,菲尔德。
此刻,安乡号。
萝藦扶了扶手中的绿色毛毛虫,眼眸低垂:“让我再猜猜,一路上,他甚至都没见过非常恐怖的怪物吧。”
“你会怎么做呢?”
“不会说话的。”——斯洛丝。
“不会攻击的。”——幽帘萤虫。
“他可能觉得,这世界很美好吧,虽然遇到了怪物,但似乎都很好说话。当然,这世界这么大,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恐怖的生物,而且,再不见到人类,他的心理会开始崩溃,所以——你将那个怪物,‘变’成了人类。”
她轻笑了一下:“很神奇,我都不知道,我是‘人类’这个从未听过的物种呢,但你让一个怪物,怎么能伪装成人类呢?所以啊,他今天会晕倒,是你的错啊。”
从路生白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是人类啊”,萝藦就意识到了路生白有问题。
她轻轻靠近了宁清风,在她耳边轻声的道:“你踩着他崩溃的神经边缘,隐瞒他,欺骗他,操纵他,他以为他离开了你的地下室,但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你手心的蚂蚁。他的世界,船员是真的,船长却是假的,半真半假虚实交织。当有一天,他发现真相后,你让他怎么再相信,真的是真的,假的是假的,他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虚无还是真实?他啊,将彻底堕入地狱。而你,他、决、不、会,原谅你。”
“轰”的一声,宁清风将萝藦狠狠地压在护栏上,眼中都是杀意,扭曲虬结的触手瞬间刺入了她的胸口。
“宁猪猪!”不远处路生白担忧的呼唤声传来——他醒了,正在焦急地找她。
萝藦嘴角微扬,无声道:“你看,他现在担忧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人’。但如果——你是怪物呢?在你攻击‘人’的时候,他看向你的眼神,还会是担忧吗?”
宁清风眼神一凝,狰狞的触手又深入了几分,浓稠的血液流了出来。
船长因为失血脸色逐渐发白,眼神却愈加狂乱,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嘶哑着声音道:
“可怜啊,从你操纵他开始,他这辈子——”
“都不会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