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莱纳德说。但湛宁再坚持,他也没有拒绝。他不讨厌被湛宁重视的感觉。
莱纳德清楚自己的处境,这并不是意外被捕。有人犯了更大的错,需要他顶罪,能作为有钱有闲的二代生活这些时间,已经足够。
湛宁为了他,打算冒险涉足光鲜亮丽下的腐败。
莱纳德终于正视起他“追求”了很久的这个小花瓶。
他在克里夫家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把自己伪装成有钱的傻子。在见到湛宁的第一眼,他就看见少年眼中对钱和地位的渴望,于是想当然地把他划到唾手可得的猎物里。
可他想要吃掉这个猎物时,被拒绝了好多次。
区区一个花瓶,凭什么?
哦,原来是有更好的高枝要攀。
于是莱纳德退了一步,想着趁机骗上床一次也就够了,毕竟谁看着小美人每天在面前晃都会馋。
可他的愿望还是落空了,甚至差点彻底和湛宁闹掰。
他夹着尾巴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有机会再回到湛宁身边转悠。
湛宁对姓纪的失望了,他们又能够一起了,结果还是被拒。
明明他才是提供资源的人,却拉下脸跟在湛宁身边,还总被嫌弃。
“宁,你会不会也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现在后悔拒绝我过夜的邀请吗?”
湛宁忍不住笑:“……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这么快就神志不清?”
莱纳德还想说什么,探监时间到了。
*
湛宁逐渐真正尝到从云端摔倒平地的滋味,算不上泥淖,只是疼。
但他疼着疼着又开始大笑,一点也不后悔。
他被纪舟元保护得太好,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如此赤裸直白的阴暗面。离了纪舟元,还有莱纳德相互支持,等后者也倒台,那些虎视眈眈的混账才涌上来,彻底撕破伪装。
让人作呕的同时,却又开始兴奋。
他一向擅长赔笑脸和装可怜,闲置已久的在黑暗无助当中生存的能力再次被唤醒。
大佬的酒局上,年轻的男男女女作陪,明码标价。
湛宁忙得脚不沾地,一面替莱纳德的事几边跑,一面不断参加新的试镜。
他的积蓄,还有莱纳德送他的那些礼物,很快在四处打点之下消耗完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是谁最早告诉他这个道理的?湛宁记不清了。只依稀想起来那张模糊的脸上带着殷切又期盼的笑,那时的湛宁表面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人自己都混成这幅鬼样子,还天天和他讲社会上的大道理,谁信呐?
却是不自觉践行着这一点。
总之,莱纳德帮过他,他现在也应当竭尽所能把莱纳德从监狱里捞出来。
“真是个大善人。”湛宁自嘲地笑。
湛宁再不了解这些豪门斗争,也能猜到莱纳德是因为克里夫家的事情才落得这个局面。许多荒谬的罪名都被冠在他头上,甚至到了性命都岌岌可危的程度。
要把莱纳德捞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那些关系很好的朋友,转眼就消失了。湛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联系上一个,从那人口中,他知道莱纳德入狱是他父亲的手笔。
能和克里夫制衡的人是谁?那三个字呼之欲出。
湛宁联系了王秘书,纪舟元正在出差,于是湛宁也找过去。下了出租车,抬头看着漫天飞雪。
温度还不够低,雪积不起来,只是洋洋洒洒地飘。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风冷得凛冽,吸进肺里,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冻住了,萧瑟得让人绝望。
湛宁走上酒店台阶,脚下一滑,朝侧后摔去,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还好吗?”是湛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录制的视频里看了好多遍,已经深深刻到记忆里。
“没事。”湛宁站直身子,低着头,风衣的领口挡住他的半张脸。
纪舟元愣住:“阿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湛宁笑说。“好久不见。”
*
湛宁没打算直接请求纪舟元,他笃定男人不会答应,于是想了别的法子。
在偶遇纪舟元之前,他联系了之前在酒吧里给他下药的人。
那人接到湛宁的电话,还以为这尊祖宗过了几年打算来寻仇,吓得不轻,揣了把水果刀出门见面。一听湛宁只是想要“药”,便轻松了不少。
“这个东西可不好搞。”那人比划了个手势。“得这个数。”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乔森挽着调酒师进来,“这是什么意思?你很开心在比耶?”
不同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三对一。
那人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取出东西,眼皮一撩,转而取出水果刀往前。湛宁眼睛眨也不眨,甚至脖子往前凑了些,只差几厘米的距离,水果刀就会刺穿他的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