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两日属下大致清点了一番,沅域除了福泉村外,陆陆续续又多了几处村落,皆是从别州迁来的流民,尚未登记上册。”蔺如手捧一册长卷,躬身立于帐中,低声禀报。
见苏牧驰凝眉不语,蔺如悄悄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轻咳一声,继续道:“主子,近日九州动荡不安,尤其是曜灵邻近的州,接连遭了天灾……”
“这些人大多是从那些受灾的州域逃难而来,如今在沅域落脚,暂时安顿了下来。咱们…要收留他们吗?”他说完,合上册子,恭敬立在一旁,静待苏牧驰决断。
“天灾?”苏牧驰抬眸看向账外,眉头皱得更紧,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沉吟片刻后问道:“曜灵紧靠扶阳和南安两州,扶阳有濯水仙坊坐镇,南安更是药王谷的地界,这两大宗门底蕴深厚,怎会让百姓流离失所,逃到我们曜灵来?”
蔺如微微躬身,低声答道:“听说,扶阳州境内灵脉紊乱,濯水仙坊虽竭力镇压,却仍未能阻止洪水肆虐,许多低洼之地已成泽海。”
“至于南安州,药王谷虽擅长炼丹疗伤,但此次天灾并非寻常病疫,而是地脉崩塌,灵草枯萎,药王谷也束手无策。两州边域百姓无处可去,只得往曜灵来。”
苏牧驰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指尖敲击桌案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半晌,他沉声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灵脉紊乱、地脉崩塌,绝非寻常天灾,倒像是人为所致。”
此前扶阳的央金神女出事,九叶冰莲被盗,而次仁东主自食恶果。幸好央金神女已经苏醒,庇佑扶阳,可…怎会发生天灾?
南安地势优越,气候温和,灵草繁茂,向来是九州中最安稳的一州。更何况,药王谷坐镇南安,谷中弟子精通医术丹道,与第一仙宗关系密切。
若真是寻常天灾,药王谷怎会束手无策?第一仙宗又怎会坐视不理?
如今,扶阳、南安相隔两州先后出事,曜灵州被夹在中间,又岂能安好?
忽然想到近日来勾结山匪的暗月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隐隐觉得这一系列灾祸,或许都与那派系脱不了干系 。
“罢了,既然来了,留下便是。”苏牧驰缓缓闭眸,抬手按了按眉心,“大约多少人?”
蔺如低头翻开册子,仔细查阅后答道:“粗略估算,已有近百人,大多是拖家带口,带着些简单的家当。”
“虽然暂时安顿下来,但田地未分,生计艰难,不少人只能靠打短工勉强糊口。”蔺如顿了顿,继续道:“其中还有些身具灵力的散修,虽修为不高,但也算是一股力量。”
苏牧驰微微颔首,目光沉凝,蔺如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些流民虽为负担,但若能妥善安置,未尝不是一股助力。
曜灵州虽由万兽宗掌管,但万兽宗向来只注重灵脉资源和宗门利益,对百姓生计并不上心。
苏家虽非修真宗门,但世代习武,近年来更是招收了不少有灵力的子弟和普通百姓,逐渐凝起了一股势力。
如今流民涌入,正是扩充实力、稳固根基的时机。
他放下手,抵在桌上,睁开眼睛看了蔺如一眼,缓缓开口:“你派人去登记他们的名字,按户分田,暂时免去今年的上奉。这个事,我会亲自修书告知沈宗主,说明缘由,以免万兽宗心生芥蒂。”
“另外,从中挑选身具灵力者,纳入苏家外兵,加以训练。至于普通百姓,若有愿意加入苏家军的,也可择优录用。”
苏牧驰缓缓起身,捏了捏手腕,吩咐道:“记住,选拔时务必谨慎,不可让心怀不轨之人混入其中。”
“是,主子英明!”蔺如点点头,恭敬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门帐被从外放下,挡了吹进来的冷风。帐内突然静谧下来,苏牧驰轻叹一声,缓缓坐回椅中,按在桌上的指节微微使力,直至按出深痕。
他偏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重剑,长臂一勾将其拿起斜挂在腰侧,迈步踏出帐外。
看来,有必要去找一趟他们了…
“小丫头,你莫不是看错了?”容止渊抱着臂,目光凝着深不见底的坑,一脸疑惑。
深不见底的天坑边缘,冷风呼啸着从坑底卷起,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刮得人脸皮生疼。
王杏儿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指着天坑说道:“我亲眼看见那几个山匪把尸体丢进这里,绝不会错!”
见她如此肯定,容止渊朝坑边靠近了几分,低头看向漆黑的洞口,眉头也不禁蹙起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时聿白,淡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已如一片轻羽般跃入天坑之中。坑壁陡峭,怪石嶙峋,容止渊却如履平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时聿白站在坑边,目光紧紧盯着下方,指尖灵力微聚,随时准备接应。
身旁的小丫头抬眸看了看时聿白,又望着黑黢黢的洞口,紧张地攥着衣角,低声喃喃:“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