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最西地群山层峦叠嶂,黑海环山而绕,其源头是从山脉深处流淌出来的地下暗河,经数年积累形成黑海。
水域被雾笼山从中斩断,分支成几股,沿山脉而走,汇聚成河流。
苏牧驰身着黑甲,立在雾漩河边,环视一圈周边林子,目光最终落在地上诡异的尸体上。
身后侍卫缓步上前,轻挑剑尖将其翻了个身,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好恶心…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不同的生物组合在一起的混杂产物。”苏牧驰眉头紧蹙,吩咐道:“烧掉。”
“是,主子。”
火苗接触到毛发的一瞬间便燃了起来,火舌吞噬着能触到的一切,短短几瞬,便将其化为了一堆黑灰。
曜灵人口稠密,物产丰饶,百姓们大多自给自足。所生产的粮食、布匹、器物等大多在本地流通,非必要不与外界互交。
可也总有些心怀叵测之人,修行无路,却又自命不凡,他们道天地不公,以仙门百家为敌。
他们愤而拧成一股,盘踞雾笼山之中,不时下山骚扰无辜百姓,抢夺财物,掳掠牲畜,无恶不作。
若有修真弟子闯入他们的地盘,轻则轻则被围攻驱逐,重则性命难保。
万兽宗曾也派出弟子围剿过他们,可其所藏匿之地过于隐秘,且地形复杂,损失了不少弟子。
而且林中似乎有什么气味,妖兽入内皆妖力尽失,与普通兽类无二区别,靠蛮力硬拼,也抵不过对方熟悉林中环境,各式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还未接触这些匪患的老巢,自己倒是折损了不少精锐。
沈宗主曾独自进去过一趟,出来时浑身染血,虽未将那些匪患彻底清除掉,倒是斩杀了为首作乱的匪头。
至此,曜灵才安稳了一些时日。
却没想到那批匪患并未就此散开,反倒出现了新的匪首,也不知他们计划什么,只是窝藏在雾笼山中,几乎未出过山。
为了预防他们再生事端,苏家组建宿门军,一方面镇守曜灵州,一方面便是静待时机,彻底除掉这些匪患,只是一直未寻得机会。
半年前,曜灵州内便出现了异常…
万兽宗处理的妖兽尸体往常都会丢弃在后山悬崖之下。最终会化成崖下林木的养分,或是大型妖兽的食物。
也时不时会有山下的村民前往,捡拾还有气息的妖兽,前往百珍阁贩卖换取银钱。
可其余山脉之下,却忽然出现不明肉块,后来被识别出是某些妖兽的尸体碎块,引起了小规模的动乱。
再后面便成了这种怪异的组合,鹤鸟头下是百足之身,或是给地上的生物接上鱼尾…
如此荒诞不经、违反天地规序的组合,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万兽宗造成的,澜沧却矢口否认。如今这情形,莫不是他真的怀疑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牧驰紧皱的眉头不曾舒展,视线放远,落在迷雾渐升的林中。
灿色在天际蔓延,宛若锦缎在空中铺展开来,火红的轻纱飘落世间,映得山峦叠嶂仿佛镀了层金边。
沈丘闭着眸,盘腿坐在蒲团上,他的契兽黑蛇盘在他肩头,嘶嘶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门外忽而传来“叩叩”地敲门声,沈丘未有何动作,沉声道:“进来。”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又悄然合上,脚步声缓缓靠近,最终停在他面前。
澜沧冲他俯身行了礼,恭敬道:“宗主。”随后站直了身子,静静等着沈丘开口。
“澜沧,你还记得你姐姐吗?”沈丘缓缓睁开眼眸,微微仰头看向澜沧。
澜沧没想到他第一次问这个,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木然点了点头。
“我与你姐姐,我们立志一起诛遍世间妖邪,看遍凡尘烟火。”
沈丘的声音低沉悠远,带着一丝追忆,他继续道:“她想做最厉害的修士,降妖除魔,护卫苍生。”
“她却死在所谓的苍生手中。”澜沧忽然插话打断他的回忆。
沈丘轻叹一口气,劝道:“魔魇极擅控制人心,阿月未有防备,入了陷阱。”
“阿月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他缓缓起身,朝澜沧走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以我带你踏入修真之路,让你得以有自保的能力。”
“你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已不负阿月期望。”沈丘捏在他肩头的手指微微发力,“我一直对你予以厚望,若有一日,我有什么不测,这万兽宗,便将托于你了。”
“你偶尔行事失了分寸,我也仅是出言提醒一番,却是我错了。”
手中微用力,澜沧被压得面容皱起,呼吸变得急促,最终抵抗不住,重重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