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睡得昏昏沉沉,因发热面上浮起一层绯红,干涩毫无血色的唇也起了浮皮,整个人看着蔫蔫的。
“阿止,乖乖喝药。”
时聿白单手拿过碗,起身坐在床头,将容止渊掺起倚在他胸膛。
他抿了抿唇,仿佛做了好一会心理斗争,最终沉声道:“得罪了。”
他另一只手捏上容止渊的下颌,微微用力,将他的唇齿撬开些许,紧接着探出一指抵了进去。
柔软滚烫的舌尖缠上他的指,时聿白浑身一麻,心中仿佛生出藤蔓般,一寸一寸攀上他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骨骼,快要将他尽数包裹。
他强忍下心头那股酥麻感,另一只手端着碗沿,将碗口对准容止渊低低唇,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直至药碗见了底,时聿白才重重松了口气,他的背脊被一层细密的汗几乎浸透,面上也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细细擦过容止渊溢出唇外的药液,小心翼翼将他平稳放回被褥间,替他掖好了被角,时聿白才晃着身形退了出去。
门外的冷风呼啸吹过,吹散了时聿白燥热的心思。
眼前忽然浮现起那张略带笑意的面孔,蕴着盈盈水雾的含情眼,薄唇轻勾,浑身透着一股慵懒散漫的惬意。
他唇角微张,似乎在说着什么…
时聿白不自觉探出一步,想要离那人更近一些。
“时仙师何故在门外淋雨?”顿珠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时聿白面上的懊恼之色被顿珠尽收眼底,他微微上前,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前递了一递,将二人皆笼在伞下。
“……”时聿白猛然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顿珠,他不由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没事,我正准备将碗还回厨屋。”
他站在檐下,看着雨中执伞而立的顿珠,不由问道:“顿珠东主是有事寻我吗?”
顿珠抬起头,面上扬着笑意,他上前一步站在屋檐下,微微俯首收了油纸伞。
“凛风寒凉,别受了寒。”顿珠自顾自朝屋中走去,继续道:“我们进来说话吧,时仙师。”
时聿白愣了一瞬,随而跟了进来,在他对面落座,将手中的空碗搁置在桌上,随后目光落在顿珠身上,重复问道:“顿珠东主有什么事吗?”
“容止兄如果病好了,你们是不是就要回九重灵台了。”顿珠忽而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时聿白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暂时不回九重灵台。”
“还会再来扶阳州吗?”顿珠交集问道,眼里带着时聿白看不懂的希冀。
“如果有需要,我会来一趟的。”时聿白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
顿珠点了点头,“这次多谢时仙师出手相救了。”
“不必客气,我们修道之人,理应守护天下苍生,清除世间邪祟也是我们的本分。”时聿白神色如常,语气淡然带着一如既往的疏离。
“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扶阳。”时聿白站起身,冲顿珠微微俯身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顿珠东主暂留我们一日。”
随后,他顺手拿过桌上的空碗朝屋外走去,留给身后之人一个略显清冷的背影。
“阿嚏!”驺吾窝在季筠怀里,止不住的打着颤。
季筠手中拿着长毛的棉毯盖在驺吾身上,轻声道:“在地炉旁边捂一捂,暖和些就好了。”
昨夜他们回了院落,见天降骤雨,驺吾不管不顾也要冲到院落中,浑身被雨水淋了个透。
顺带洗刷了身上沾染的各种杂物,包括爪子上踩到的黏腻的药液。
导致的后果就是,玩完水他就直接病倒了…止不住的打喷嚏,流哈喇子。
好在身为虎妖,也身强体壮的。季筠借了厨屋,熬了一小锅姜糖水,直接给他灌进大多半去。
现在除了时不时打个喷嚏外,倒也好多了。
“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季筠将头抵在驺吾的毛发间,垂下眼帘,“濯水仙坊的事情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接着,就是处理我们的事情了。”
驺吾感受到他情绪中的低落,翁着声音劝慰道:“放心吧阿筠,我会保护你的。”
“更何况,还有容止兄跟聿白兄,”他吸了吸鼻子,“有他们在,肯定没问题。”
“但愿吧。”季筠也几乎一夜未眠,他缓缓侧躺在地炉旁,将身体弓起,阖上眼帘。
驺吾轻轻甩了甩脑袋,身上的棉毯落了下去,他用牙齿咬着棉毯的一角,逐渐盖在季筠身上。
“别担心,我的阿筠。”驺吾俯下脑袋,蹭了蹭季筠的面颊,蜷缩着身体窝在他怀中也缓缓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