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公交车离开后，向雀拽了拽李霜的衣袖。

“小霜姐姐，我觉得哥哥被欺负了。”

李霜牵着她的手，走进巷子里的阴凉地，光影掠过她的脸，她替向雀拂去头顶的小花，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你说，你不能告诉他哦。”

“那当然了，你之前每次和姐姐说的秘密，我有和你哥哥说过么。”

向雀思考了两秒，乖乖点头：“那我和你说。哥哥前两天晚上，很晚很晚了，我都躺下了，他出去和别人见面了。我想尿尿就起来了，恰好看到的。平常我不会醒的，就是喝橙汁喝太多了。”

小孩说话总是歪歪斜斜，忘记重点，李霜提醒她，“啾啾，他和谁见面了。”

“不认识，可是我在门里偷看的时候，那两个人一直把哥哥压在墙上，和以前来家里讨债的人差不多……然后，有个人让哥哥赶紧找到什么东西，不然的话，就不让他上学了。”

李霜联想到那晚的小偷，蹲下身，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东西？”

“什么小狗U盘，就是哥哥拿来保存作业的那种东西，我也听不懂。”

李霜的脑袋一阵疼痛，日光都在眼前撕裂开来。

—小霜，我的那个U盘你帮我保管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但请你帮我说出真相，请一定一定要拯救他们。

—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记忆在不经意的瞬间，兜头砸了下来。

李霜无法抑制地大口呼吸着，脑海里浮现陈春决眯眼笑的模样，她慌张失频的心跳重新平稳起来。

“小霜姐姐，你怎么了？”向雀摸了摸她的额头，小脸止不住担忧。

李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打算先将啾啾送到书店，“没怎么，没怎么。这件事姐姐会去查的，你交给姐姐去处理，不会让哥哥出事的。”

“嗯嗯，我最相信姐姐了。”

将向雀送到书店，小孩就坐在榻榻米上拿着店里的平板看动画片。

李霜坐在木桌前喝了几口水，冷静几秒，她在想那个U盘被自己放在了哪里，似乎是在那个挎包里。

就在上次小偷没来得及翻完的行李箱里。

“椰子，我得回去一趟找点东西，等会再回来。”

“知道了，你别忘记带啾啾吃晚饭，我走不开。”程椰见李霜着急跑出书店，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小鱼也不知道去哪里吃饭了，没有一个人陪我玩了。”

啾啾捧着平板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惹得程椰撇着嘴抱住她摇晃。

还是小镇团宠对人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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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蛋机、房屋、碎玻璃、蔷薇、玉兰树。

—花瓣很软、墙面很粗糙、衣服很光滑、书店门前的布料很厚。

—鸟声很脆、海浪声很远、陈春决的脚步声很急促。

—陈春决有树木的味道、蔷薇的味道很淡却萦绕周围。

—嘴巴很涩。

李霜站在小镇的十字路口，静静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一种安抚情绪的方式，会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陈春决在前几秒突然出现在拐角，加速了她平静的进度，心轻轻荡漾在小船里，水面泛起的涟漪渐渐消失。

“李霜，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李霜抓过陈春决的手，带着他往民宿的方向走去，“我在路上跟你说。”

小镇居民区都是老旧房屋，许多狭窄的小路。李霜已经很熟悉这里，特意避开那些游客常去的小巷，绕了其他的路回民宿。

她在路上将向海和U盘的事告诉了陈春决，语气有些焦躁：“我们得快点找到U盘，希望那天不是小海，我有点担心他，他才刚开始上高中，啾啾也还那么小，怎么就找上他了。”

这一路上，陈春决任凭她牵着自己，静静听她讲述这些事。

李霜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因为焦灼泛起的红晕让她稍微有些真实度。她讲述的语气很淡，淡到似乎抽离在情绪之外，陈春决隐隐心痛。

“李霜，下一句你是不是想说自己不该来这里，不然小海也不会被盯上。”

李霜怔了一下，她的内心确实有冒出过这个念头。

陈春决叹了一口气，“李霜，你就只想到小海了么？”

“什么意思？”

李霜打开院门，往里走。

身后的陈春决替她挡住门，跟着进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说明你们俩遇到的车祸可能是谋杀事件，不是因为你逃婚才遇到的偶然事件。”

“嗯，我知道。”李霜打开房门，却站在玄关没有进去，“陈春决，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是只沉溺于自我悲伤的人。不可以让小海出事，你明白么。”

陈春决低垂着头，反思自我：“嗯，我明白了。那先找到U盘，我们搞明白是什么。”

“好。”

房间依旧是前晚乱糟糟的模样，李霜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行李箱，在一堆衣物的角落，找到了那只挎包，里面躺着那枚小狗U盘。

李霜翻出笔记本电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却被陈春诀拦住，“如果是能制造出车祸的一帮人，那这里不太安全，我们换个地方看。”

……

半夜，书店里亮着一盏壁灯，几人坐在木桌前，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程椰和卓渔安冒出头，异口同声：“怎么还有密码？”

田朗站在身后，依靠着墙面，“有没有能想起来的密码？”

陈春决则坐在旁边，轻轻拍着李霜的后背，“没事，你慢慢想。”

下午时，陈春决提议将这件事告诉大家，李霜却不想牵扯进更多的人。

万一这件事大到无法承担，让更多人受伤怎么办。

可陈春决却说：“上次在露营地的事，其实他们都很担心你，就连朗哥都发消息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想你是不是可以离他们再近一点。”

李霜咬着唇，“如果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怎么办。”

“你和他们说了，让他们做决定吧。”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五个人躲在小小的书店里，看着笔记本窄小的屏幕，思考着密码。

李霜的内心陡然生出某种温暖的存在，烘烤着她。

她输入了密码，U盘被打开了。

“我猜也是她第一次成为记者的那天，那天对她来说特别重要。”

李霜忍住哭腔，指尖轻轻划过眼尾，抹去细碎的眼泪，看向U盘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