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你要不要去我家睡啊?”卓渔安已经陷入醉酒状态,她在程椰怀里嗯了声,伸出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学姐,我想听你拉大提琴,好想听。”
李霜用手肘碰了碰陈春决,温声说,“你帮程椰把她送过去吧,程椰不是住在附近吗?”
“好。”陈春决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汽,起身时扒拉了下乱糟糟的卷毛,将卓渔安背起来,要离开时,嘱托田朗,“朗哥,我等会过来接李霜,你看好她。”
“知道了,快去快回。”
田朗在吧台内洗刷酒杯,归置用过的酒,做闭店整理。
李霜脑袋昏沉,支着脸发怔,冰凉的手心贴着发烫的脸,变得温热。她清冷的眼睛有些发懵,四处一看,将陈春决还剩一大半的酒移过来,冰块已经融化不见,她仰头喝下去。
一口又一口,酒漏出来流淌进脖颈,也没有停下。
酒杯见底,李霜落寞敛眸,酒杯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手恰好碰到一旁的手机,误触使屏幕变亮。
陈春决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李霜撇着嘴,不断输入手机密码,却一直输入错误。
陈春决的一只手撑在桌沿,渡过来一股初春夜晚的冷气,“怎么了?李霜。”
“我打不开手机了,我想给叶幸然打电话,可是密码怎么……都不对。”李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无辜的看着他。
“我来帮你。”
“好。”
陈春决拿过手机,李霜想凑过来看他输入密码,却被他拦住,“你坐好,露出脸来,我们对一下面容解锁。”
“哦,还可以这样。”李霜努努鼻子,五官皱在一起,将碎发拨开,对着陈春决比了个耶。
“?”
完了,喝醉了吧,陈春决挑眉,瞥了眼手机屏幕,距离重新输入密码还剩一分钟,“还要等一分钟。”
“哦。”李霜抱着一枝蓝绣球花,坐着等待。
陈春决看了眼一旁空荡荡的花瓶,抑制不住地嘴角一弯,李霜喝了酒之后,有些特别。
李霜的长相不算出众那挂,猛然一看发现不到哪里有长处。但静静注视着,会发现李霜的五官很和谐,细弯的眉因不善于笑而像静止的雁翅;消瘦的脸过度白皙而有些失焦,此时陡然出现的淡粉让她像落在清澈湖面的日落;最让人无法忽视的,也是陈春决常常去追逐的是,是那双太过淡然的眼睛。
太过有距离时,反而感受不到距离,误以为可以无限靠近。
陈春决点亮屏幕,将手机屏幕对准李霜的脸,顺手抬手将她一侧的碎发拨开,“好了,打开了。”手机放在她的手心。
李霜翻开软件,找到置顶对话框打开,陈春决不小心瞥到了对话框内容,是几张小镇的照片,对面从未回复过,他吃惊地看了眼她的后脑勺,如瀑的头发披散着,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拨打视频电话,等待几秒没有回应。不知为何,陈春决的心也陪着她一起失落。
他忍不住试探:“李霜,我们回家的路上打,好不好?”
李霜失神,下意识点头,随着陈春决将她拉起,“朗哥,那我们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
走到门口的拐角时,李霜步伐不稳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忍不住抱怨,“陈春决,你让我摔倒了。”
“抱歉…?”陈春决见她四肢不协调的模样,憋着笑,“我背你吧,你可别再摔着了。”
“你可不要占我便宜。”李霜捂着胸口,头发跟着炸开。
陈春决哼笑,深吸一口气,“好,我不占你便宜。”
“真的吗?”
“真的,我是为了让李霜早点回家,外面多冷啊。”
“你说得对。”李霜张开双臂,眯着眼,等了片刻,又悄悄睁开一只眼,“你怎么不背我?”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么……”陈春决蹲身,小声嘟哝,“你最好明天还记得自己什么样,李霜。”
背起李霜,二人走出酒吧,走在空旷无人的小路上,朝着民宿走去。
趴在背上的李霜仍不放弃,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给叶幸然打电话,嘟嘟几声,还是没有人接。
“……陈春决。”
“怎么了?”
夜晚的风无声,扑簌簌的落了一地的玉兰花,春日在狭窄的小巷开场。
陈春决背着李霜,踩在玉兰花上,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走到上坡路时,陈春决往上抬了抬她,听不到回复,他稍微偏头,轻声哄她,“怎么不说话了?”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后颈,陈春决站定,听到身后传来啜泣声。
“怎么哭了,伤心了吗,不是说朋友很忙吗,她可能是没看到消息。”
李霜把头埋在他的帽子里,双手抓紧他的领口,闷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道歉啊。”
“不好意思,我耍流氓亲了你,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
“呵,还挺有道德心哈,亲完了几天了,才道歉。晚了。”陈春决被她的无厘头气笑,迈大步往前走,“我还是赶紧把你送回去把,指不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呢。”
“我很吓人么……”
“不吓人不吓人,是我说错话了,我们李霜怎么会吓人呢。”
“那倒是,我可是伟大的李霜大人,给你道歉就不错了。”
“什么,李霜大人?”陈春决闷笑,身体都在颤。
李霜撇嘴,捏紧他的领口,上手抓住他的头发,“你笑我,我听见了。”
“不是不是,姐姐,你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陈春决单手托住她,另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头发,很痛的!不是说我的卷毛可爱么,给我抓没了怎么办啊——真的疼。”
“那好吧,确实可爱。”李霜松手,抓了抓他的头发恢复原貌,她轻轻吻在他发烫的耳朵上,“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你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又做好人,还又偷亲我。”陈春决想不通这是不是被别人俯身了的李霜,真的好奇怪。
李霜埋在他的后颈间,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痒意让他一顿,但她没有再说话了。
巷子口的路灯坏了还未修理,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陈春决警觉地往那一望,吞咽下口水,“李霜,李霜?你说句话吧,我有点害怕。”
“我要睡觉,别吵我。”李霜声音有些不耐烦,“不然我就把你害怕看恐怖片的事告诉小镇所有人。”
“……”
还是您比较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