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安静几秒,忽然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闻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离开我了?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
手背被捏得生疼,闻晓“咝”了声。
他在偷换概念,她什么时候说了“永远”?
闻晓拙劣转移话题。
“她们到山顶了!
“别管她们,你先回答我。”
黎时捏起她的下巴,生硬地将她转过来。
被迫与他对视,闻晓看见深邃眸子全是迫切。她曾经喂的流浪小狗也是这样看着她,乌黑眼珠是自己的影子。
闻晓心一沉,“别闹。”
黎时的手僵住,“我是认真的……”
闻晓拍开他,“你看日出!”
黎时收回手,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不配得到她的承诺。只觉喉咙发紧,他说不出半个字 。
闻晓听到身边人给自己灌茶水,一杯又一杯接着喝,黎时咳了几声,嗓音沉沉,“嗯,很美的日出。幸好她们坚持到山顶。”
闻晓松了口气,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天际裂开一道缝,云层边缘被金芒撕裂。
艳子的拇指悬在快门键上发抖,指节被凌晨的山风刮得发紫,但脸上笑容不减分毫。她想到曾问过丈夫:“为什么你成摄影大师,再没给我拍一张照片了?”
丈夫正在整理照片,不耐烦说:“我哪有时间?再看看不修边幅的你,我怎么拍?”
女儿听到后安慰:“妈妈,可以自拍呀。”
艳子笑得眼泪快出来,她架起三脚架,拉过梁书仪和其他姐妹,“我们来自拍!”
这期节目尾声,所有人站在观景台合影。
主持人过来清点人数,没有人放弃。
主持人问:“大家谈谈想法,如果把登山当作比喻,你们感觉是什么?”
艳子第一个开口:“就像拍照,开始觉得很难,后来渐渐享受其中。”
有姐妹跳出来开玩笑 :“就像婚姻,开始觉得很累,后来还是觉得很累!”
大家哄然大笑。
主持人进行灵魂拷问:“如果再给你们重来的机会,还愿意走进婚姻,与现在的丈夫结婚吗?当然,可以不回答。”
艳子收敛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插科打诨的姐妹们安静下来。
有人铿锵有力回答:“他对我几十年如一日的体贴,我不想要孩子,他就选择丁克。重来多少次,我也愿意嫁给他。”
有人犹豫不决,小声说:“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虽然老公有些小毛病,但是总的来说我还是挺幸福的、挺知足的。”
有人附和她的发言,借机向丈夫表白或者提要求;有人想到糟心事,又不想在镜头前埋怨,于是没有说话。
主持人没有勉强,面向镜头宣布活动成功。口播说到半截,镜头里举起一只手。
梁书仪直视镜头,“我不愿意。”
直到片尾曲结束,黎时都没有说话。
沸腾的火锅早已冷掉、凝固。
包间里的安静和大厅的喧闹形成对比。闻晓很不喜欢这种平静,某人在用无声的抗议质问她,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僵持良久。
“你愿意结婚吗?”黎时还是问出口。
“你知道我的答案。”闻晓微微叹气。
黎时嘴唇微动,压下心底的起伏,带着苦涩和刺痛不甘心追问:“你是不愿意结婚,还是不愿意跟我结婚?”
“有区别吗?”
“当然有!”
黎时眼里的柔软骤然冰封,他停顿许久,嘴角勾出一丝很淡轻笑,“以为你原谅我了……”
闻晓站起来俯视他,“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黎时猛地推开椅子,他的双手发颤,“是我想多了?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闻晓移开视线,“只是约会关系,我们各有所图就行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再来找你。”
闻晓看到他起伏的胸膛,看到额头手臂的青筋,看到攥紧的拳头,她偏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以为他会气急离开。
最终只听见哽咽的低语:“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