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晓在店外站了二十多分钟。
导购忙着准备开门营业,所有人都在各自负责领域打扫,没人理会她。
手里的早餐吃完,闻晓收拾干净往里走。那个熟面孔导购在熨烫衣服,斜眼瞄了她一眼,“稍等啊,我们还没营业。”
闻晓点点头,自顾自坐着等。
她记下了导购名字和工号,随时都可以投诉。她没时间生气,也不打算为了出气把业绩送给对方。
“您好,方便过来一下吗?”闻晓抬手招呼角落里的年轻导购。
“方便的。”年轻导购套完垃圾袋,擦了擦手,一路小跑过来,她给闻晓倒了杯茶水,“请问女士有什么吩咐。”
闻晓伸出手指,“那套红色和白色的职业装,麻烦买单。”
年轻导购明显是愣了,上班第一天就开单,她应该毫不犹豫去出票,可那套红色的套装没有库存,“只有一件3号码,女士要不要试试?”
闻晓记不得上次试装的尺码,对她微笑说:“好,谢谢你。”
闻晓走进试衣间。
导购凑过来说:“劝你别费力,那是位只试不买的顾客。”
年轻导购只傻笑,“没关系的。”
导购翻白眼走开,“实习生就是傻。”
“我还需要去实习?”
“不然等着你爸爸把我们扫地出门?”
俞依依睁开眼,女佣阿念在浴室倒腾,已经放好洗澡水。俞太太坐在床边催促,“赶紧的,自己起来选服装。”
“就刚到的那套春夏高定。”俞依依边说边闭上眼,这个点通常是她通宵后刚到家的时间,她会假装起床,然后陪家人用早餐。
等老俞出门后他们再去睡回笼觉,俞太太替她和她哥哥打掩护,好几年都是这样瞒天过海。
但最近风向变了。
俞成松醉醺醺回家被老俞撞个正着,将他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公司交到你手里才是要完了,最近都不要来公司,你就在家里面壁思过!”
俞太太在旁不敢说好话,从女佣手里接过茶壶,“老俞,别生气了,喝点热茶吧?”
老俞转过身,瞪着俞太太,“还有你,成天无所事事,孩子也教不好。”
俞太太觉得冤枉,“我没……”
“好了,不用说了。没一个省心的。”老俞推开俞太太拂袖而去,满桌早餐一口没吃。俞太太手里的茶水没端稳,溢出洒了她一手。
俞太太被烫到。
她尖叫一声,老俞没回头。
俞太太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无奈坐下擦手,吩咐儿子喊人取冰。俞成松酒醒了,坐下懒得动弹:“爸爸提前起床怎么不告诉我?”
“你瞧瞧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我让你早点回来,你听进去了吗?”老俞在孩子跟前不给面子,俞太太的脸色不好看。
老俞大张旗鼓找私生女,推荐进公司的亲戚朋友被辞退,现在连儿子进公司的机会也被驳了。
俞太太颓丧想,只怕老俞是想离婚。
俞成松看到手机里一堆红点,除了妈妈的连环call,还有催债的消息。老俞断他生活费好几个月,找他要钱的人越来越多。
他狠狠抓了抓头发,“妈,借我点钱。”
俞太太急了,“上次给你的都用完了?”
俞成松撕了块面包吃,“那点钱哪够用?”
俞依依拿了冰袋走过来,“哥哥,你实在不像话。最近爸爸的态度都看到了,你还敢去赌马?害得妈妈被你连累。”
俞太太接过冰袋,拉着俞依依坐下,“还是依依懂事,做哥哥的也不学着妹妹一点,讨好了爸爸不比什么都要紧?”
俞成松冷笑,“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俞太太盯着他,“我没钱了,随便你。”
俞成松扔了手里面包,“没有拉倒。”
看着俞成松上楼后,俞依依坐到俞太太身边,“爸爸不让哥哥进公司了?从基层职位做起也不行?”
俞太太摇头,“我嘴巴都说破了,你爸爸依然不肯,连带着对我也越来越不耐烦,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糟糕。”
俞依依问:“以前爸爸也不这样,他是怎么了……”
俞太太叹气,“这两天闻砚秋的生日要到了。”
俞依依想了半天,“她不是过世了吗?”
俞太太放下冰袋,“就是因为过世了,他才念念不忘。”
俞成松被“禁足”,俞太太想到让俞依依补上。老俞一直宠爱这个女儿,在她身上很舍得花钱,为让她从小学绘画,亲自带着重金拜访高校名师,豁出老脸让女儿拜教授为师。
但俞依依似乎没有美术天赋,教授教着费劲,孩子学着也费劲。在考学失败后,俞依依决定回家啃老摆烂。
老俞对女儿有些愧疚,遂同意俞太太的提议,让俞依依先到公司实习,在有充分时间选择学校的同时,也丰富社会实践经验。
俞太太问:“想去哪个部门?”
俞依依回答:“行政部。”
*
“你是去上班,不是去喝下午茶。”俞太太不让俞依依穿得扎眼,“越普通越好,就穿没有logo的外套,包包也不要带了,有没有公文包?”
俞依依站在衣橱前,“我没有那种东西。”
俞太太思考半天,“妈妈陪你去买吧。”
她们将目的地选在消费中端的商场。
俞依依直奔熟悉的奢侈品牌,俞太太拉住她,指了指一家主打OL风格的门面,“那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