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茨差不多要喷出怒火,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盖和迎面骨,并且在他的部下没有躲避硬是挨了这一脚、闷哼出声时,扯着对方的肩膀将男人翻个身压倒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很少能从端着架子的昔日第二军军团长预备役的口中,听到如此冰冷的语气。
“安德烈·哈德森下士,这是什么?”
隔着手套的手指摁在对方的脊椎骨上,只是轻轻一个按压,血液就沿着大面积的新鲜伤口涌出来。
黑色的靴子在桌底勾了一遍,勾出一根带着棘刺的硬鞭。海因茨捡起那玩意儿仔细观察,发现这还是个可收缩款,做工相当精美,能够折叠压缩成半个手掌大小的挂件,方便随身携带。
“您看也知道。”
头发乱糟糟的野狗带着笑,即便脸被摁到桌子上,都没能堵住他那张犯欠的嘴。
少了胡子的阻挡,他在笑的时候露出两枚锋利的犬齿。
“个人爱好,没有哪条规定禁止士兵在休息时间不准自己同自己玩S/M,您总不能因为这个揍我嘶——”
在这趟外勤任务的过程中,他犯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错误,荒芜边境的无趣生活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松懈。塔娜和那名叫卡兰的危险分子所投注的目光令他警醒。
错误总得付出点代价,疼痛才是及时的提示与警告。
多年养成的习惯使得急促感比以往更紧迫。
哈默拉的建筑深处经常充斥着女人的哭声,弱者是商品,也是被掠夺品。
浓厚的熏香味总是熏得人想吐,价值万金的安息香和乳香的气息萦绕在每一处角落。帕尔纳索斯壁上割裂人脸颊的风雪都比那更为好闻。
“苏莱曼·费萨尔·哈默拉。”
阴影俯下身来,带着同样陈旧的气息。
被喊名字会令人厌恶,家族沿用了部分不完整的传统,为孩子的第二节姓名冠以父亲的名字,以居住地名取代最后的姓氏。
“你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决定,所以她会被埋在土中遭到石块的殴打,明白吗?”
同样散发着木质香味的手指扳过他的脸颊,朝向庭院的方向:“你看着,并且受着。那些流出的血是因为你的不谨慎和无能,也是因为你的软弱。”
“逃避带来死亡,争抢才是生存之道。”
鞭子是相当好的东西,经常和安息香配套出现。
有时候长鞭的棘刺上会沾一层盐,试图将野兽的皮肤整个撕下。
“安德烈·哈德森!”
不知轻重的手指按到了渗血的后腰处,按得意外走神的野狗发出“嘶”地一声。
海因茨原本被对方腰部露出的斑驳伤痕吸引了注意力,其中有些伤疤明显经历过漫长的时光。他想扒拉着看仔细一点,结果那些肌肉倏然收紧,暴起的恶兽将他整个人掀开。
没站稳的海因茨差点撞上身后的椅子。
“长官,再看就是性/骚扰了。”
笑嘻嘻的男人一秒钟没耽搁地套上替换的外套,甚至连最基础的包扎都没做,糊了一衬衫的血。
那双棕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恶意和兽性的光,仿佛见到血的畜生被激起了斗争欲,但又很快全部被压抑回人类的外皮之下。
结果海因茨没吭声。
金发的男人手里还攥着那根鞭子,难得露出一点迷惑的表情来。
“就算你有……这样小众的爱好,也不应该挑选执行外勤任务的途中。你急着回房间做这种事……”
Ignis的指挥官本来准备甩胡言乱语的部下一拳。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先前受到的文化冲击,他那看起来一向笔直的老朋友毫无征兆地找了一位男性伴侣,全宇宙都不可能有比这还要魔幻的事情。
于是安德烈信口雌黄临时乱编的东西,瞬间让跟不上时代潮流、也不怎么星网冲浪的刻板男人,产生了极大的犹豫。
理论上来说,联邦禁止军队成员搞同性恋,为了杜绝霸凌现象的大规模爆发,也为了所有人在上战场的时候不要和同伴掰扯不清。
但私底下有没有人当回事另说,毕竟现在五大军团……四大军团经常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更何况自己抽自己听着好像也没有触犯任何规定,最多就是看上去有点奇葩。
在这一瞬间,海因茨开始怀疑第二军的底层士兵精神状态。
不久前他大言不惭地向着猎犬小队表示,自己的部队精神面貌非常健康。结果现在这个不服管教的牲口砸在他的手里,不仅喜欢学狗叫,还有自我虐待倾向。
他突然觉得之前那次争锋相对的反杀行为,搞不好是对方身患躁郁症的另一种体现。
“你急着回房间做这种事……”
慢慢地重复了一遍,Ignis的指挥官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手,擦掉手套上那些血迹和汗水。
“是完全忍不住吗?”
安德烈愣了一下。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长官艰难地寻找措辞,尴尬全写在脸上:“我可以要求为Ignis的前线基地配备一名长期心理治疗师,定期为需要帮助的士兵进行心理疏导。”
“自我伤害不是什么好习惯,你最好选择一个更健康的纾解方式。”
安德烈差点喷出来。
他那名种猫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长官,真的相信了这个一眼鬼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