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斐陷入筑巢期高热，没有听清男人说的话，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说什么，但就是听不清楚，那双纯黑的眼睛越是关切地看着他，越是让龙觉得虚弱。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林斐斐压声音低吟：“血……”

男人愣了一下。

他一开始还以为少年是在刚才的爆炸中受了伤，紧皱着眉头谨慎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在重伤三皇子后全身而退的周密计划，但少年不同寻常的高热太突然，临时从布控严密的帝国军校中撤退，还需要保护好意识模糊不能自主行动的少年，还是让他的腰腹受了点伤。

这点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以为少年不喜欢闻到血的味道，男人正要捆紧伤口，不让血味渗出，却突然一顿。

刚才还缠着他大腿的龙尾巴，现在紧贴在他的腰上。

林斐斐正无意识地发出哼哼声，舒服的鼻音带着哭似的啜泣。

他的尾巴正靠在人类的伤口，吸收着里面血肉渗出来的精神力。

这个人类的精神力真的很奇怪，不外泄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来，一定要这么贴近才能够吸收到。但真的很庞大，让筑巢期的龙只想把这些精神力像宝石一样吞食殆尽。

男人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力被从伤口处不断剥夺的感觉，被人这样掠夺精神力不论是对谁都会产生强烈的不安感。

林斐斐感觉到对方的抗拒，失去理智的他赶紧抓住机会，紧贴上去，顺应龙类本能环抱对方，试图镇压人类的挣扎。

他还靠在对方肩膀上，试图咬破对方脖颈的鲜血。

但这人的皮肤真的太硬了，硬得很奇怪，龙的牙齿怎么都咬不破，只能发出委屈抱怨的哼声。

男人皱起眉，他又从少年身上闻到了和上次在星网时一样的异香，熟悉的高热再次袭来，他勉强平复心智，挣扎着把对方的头从自己脖颈边扯开。

这次他已经意识到，这似乎是龙类在迷惑猎物的举动。

像乌鸦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甚至有时候只是带着对方出去一趟，都会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来的亮晶晶石头。

却又像狗狗一样喜欢黏人，在耳边哼哼唧唧的，因为被扯开而不满。

可爱得要命。

他心想。

虽然就连男人也得承认自己戴满了滤镜，毕竟这种深夜，被美貌绝伦的少年在公园花丛里纠缠，听起来暧昧，实际上对方却想从试图从人类的身上咬下血肉，那当然得火速一转恐怖故事。

男人叹了口气，在夜色中捧起对方的脸。

少年因为被强制镇压而发出不满的喘息。在公园灯光下，那张在星网被无数人朝思暮想的脸，已显露出让旁观者错愕的本质——

精致的脸上，眼尾处浮现出龙鳞纹，漂亮的金色竖瞳正不断张合颤动，仿佛瞳孔本身正在呼吸。

这个场面在黑暗中看起来诡异又恐怖，却又因为对方异常的美貌，显示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反差美。

隐形的龙尾巴缠着他的腰腹，一边因为被扯开而不满，一边又恶狠狠地不想要猎物离开。

要是一般人，可能连肋骨都被绞断了。

男人压抑着因为异香而导致身体连带高热的粗喘，突然笑了一声：“也像猫猫，猫猫龙。”

少年发出疑惑的声音，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类正在说什么，只生气对方不愿意让自己吸收他的精神力。

周围散落的宝石正在急速褪色，花丛中的花束也在颤抖，丰富的能量正在被龙不断掠夺，但筑巢期贪婪的幼龙却依旧半点都不满足，急切地想要舔舐人类的鲜血。

他已经想不起来什么了，就记得自己非常讨厌面前的人类，而且在彻底失去理智前，还在向对方追要什么……是什么呢？

被龙化成的少年压制住的男人深呼了口气，然后猛地翻身将少年按在花丛里。

没反应过来的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人类的手一把揪住，腰腹也被人类的大手按住，动弹不得。

本来就因为高热迷瞪瞪的龙，呆呆地看着把自己整个按在花丛里的人类。

“打开，”男人压在他身上，努力从异香中稳定神智，声音却难掩晦涩，“打开你的鳞片。”

林斐斐呆呆地看着对方，混沌的意识里终于有了一瞬清醒：这个场面，好像，不对……？

要求龙打开鳞片什么的，在他的传承记忆里都是求偶的时候才会说的话！

等等，这个人类，是要向他求偶吗？

绝对不要！才不要和讨厌的人类在一起！

少年委屈巴巴，无意识地掉落着眼泪。

看着泪珠从他脸上滚落，跌在花中，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靠在林斐斐耳边，轻声说：“相信我，好吗？”

什么笨蛋龙才会相信坏家伙！

但龙的挣扎被对方轻易镇压，男人放弃得到龙的许可，转而在他的手腕、腿部、腰腹……摸索着可能出现的鳞片。

在尾巴根部。

当被抚摸到那块不应该属于人类身体的硬块时，少年发出哭喘一样的声音，敏感得出奇。

即使是正在高热的龙，也挡不住男人的手掌覆在那硬块上手心里的温度，贪婪的龙第一次蹬着腿想逃跑，却被紧紧按在人类怀里，只能害怕得大颗大颗掉眼泪。

男人眼神晦涩，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笨蛋龙。”

他喃喃说了一声，然后俯下身去。

*

醒来时，林斐斐只觉得自己浑身阵痛。

好像整个被狠狠蹂躏过一遍，他呆呆地看着完全陌生的天花板，伸出手。

还是人类的样子。

但少年白皙的肌肤实在是太过娇弱，柔软得随便就能留下痕迹。花丛中的花枝草叶、生硬的宝石……还有人类勒住他挣扎的粗暴的手，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大片暧昧的红。

林斐斐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腕，沉默片刻，沉重。

[系统，我好像不是处子龙了。]

系统完全没能理解自己宿主的脑回路。

林斐斐接收到了一个问号。

龙呆呆地、默默地破碎了。

[我被人类趁着筑巢期求偶了……]

他能感觉到筑巢期后深渊巨龙的充实，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但从破碎的记忆里回想起这种满足是来自于何处，龙的玻璃心就碎裂了一地。

怎么办，他没能把小可怜救回来，反而自己失身了！

林斐斐伤心地环视周围。

这里是一个看上去装饰简单、但显然安防严密的房间，没有窗户，门紧锁着，黑暗里只亮着一盏灯，他身下的床铺着柔软的被子，被子上还散落着很多漂亮金属和宝石。

林斐斐捡起一个，认真观察，果不其然，里面的能量都被筑巢期急于吸收能量的自己吞噬了，只留下了黯淡的宝石。

但人类可能是以为他会在醒来后还想要见到它们，一颗颗把掉在地上的破旧宝石都捡起来了，散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