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闻久感觉到胸口的动静。

龙好奇地顶起一角，偷偷看着那个角落。

陆闻久一个激灵。

难道宝石对陆知乐感兴趣？

没错，陆知乐和宝石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变成过异种，说不定会让宝石觉得很亲近——

警铃大作的陆闻久按下口袋，轻声警告：“危险，别看。”

被盖了个黑的林斐斐：……又发什么疯。

啧，算了，毕竟是小可怜，欺负自己这么久的坏蛋，突然变成强度超绝翻翻翻倍的怪物了，谁不害怕。

还能怎么样，龙只能老父亲一样把逆子原谅。

但他还是有点好奇地拱了拱身子。

可能是异种对同类比较敏感吧——

自从陆知乐回到军校后，林斐斐总能感觉到，在阴暗的角落里，那双阴沉的石榴红眼睛，总是一眨不眨地试图找到他的动静。

林斐斐并不是时刻跟着陆闻久。

人类似乎总有很多事情要忙，这次从塞酒星回来后更是忙中忙，有时候就会把他放在图书馆、训练场或者什么奇怪的地方，一边不停嘱咐好好呆在这里，回来给他带宝石，一边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林斐斐猜测小可怜又在外面偷偷捡垃圾赚钱了。

人类这么努力，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把他原谅。

龙叹着气看着人类迅速消失在转角处，无聊地玩着陆闻久给他留的几颗漂亮宝石。

上次用掉了好多能量，好饿，想吃，但是好漂亮，不舍得。

龙突然疑惑地眨眨眼，看向角落。

好像感觉到了，又像异能量，又像精神力的东西？

然后林斐斐就被吓了一跳。

有个人类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龙只觉得自己小心脏咯噔一下，吓得差点抓起宝石就跑。

然后终于注意到了那双沉寂阴沉的石榴红眼睛。

与龙对上了目光，人类顿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

他看上去低沉、沉默、灰暗。

与过去张扬傲慢的样子根本天壤之别。

林斐斐想起来了。

在塞酒星上，变回人类样子的异种没有昏迷，明明虚弱无比，却还是尝试想要攒紧他的手。

龙只心疼自己被花光的异能量，一心摆脱逃离。强大到可怕的异种触碰到了那抗拒，猛地颤动一下，松开了手，目光追随着他，直到龙变回人类。

所有虫族的死亡造成了巨大变化，林斐斐的变化没被其他人类注意到，但异种的实力远超人类。

也就是说，陆知乐，知道龙等于那个视频里的少年。

不会是想要报复他吧？

林斐斐一狠心，吧唧吧唧把几块宝石吃了，心疼着自己被用掉的能量，变成人类的样子，强撑着很凶地说：“你要干嘛？”

陆知乐沉默着瞥过他身后。

龙茫然地跟着他的眼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龙尾巴。他变成人类会留下尾巴，上次在塞酒星也是靠系统才藏起来的，现在太慌张就忘记了。

警惕到直直竖起来的尾巴，完全暴露了主人的害怕。

林斐斐一个激灵，赶紧把尾巴藏在身后。

但冷寂的人类却在他警惕的注视下跪在他面前，声音微微嘶哑：

“您……可以再碰碰我吗？”

林斐斐：？

林斐斐：！

他震惊地看着人类，第一次意识到，那始终追随着龙的目光，透着一股近乎扭曲的痴迷。

不会吧，难道异能量治愈真的会把人的脑子搞坏？上次在星网的那个人类也是一样的反应，救命啊！

没能得到少年的回应，陆知乐咬牙沉默着。他的痛苦似乎要把自己给溺毙了，却不敢发出一言，一如塞酒星上那收回的手。

林斐斐痛苦。

龙真的很不能吃漂亮宝石眼睛有水光这套！

他紧张地伸出手，碰到跪在地上的人类，下意识如同精神识海里抚慰时一样，轻轻摸了摸人类的头发。

陆知乐微微抬头，方便林斐斐的抚摸，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咕噜声。

如果是反复研究过塞酒星视频的专业军官，就会发现这个声音和那强大恐怖的异种惊人相似，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但此时，怪物温顺而依恋，是终于被朝思暮想的主人所触碰的舒服的声音。

如果还有人能有勇气往那双已经缩成异类竖瞳、因舒服而极其兴奋的红色眼睛看的话，就会发现其中还残存着几丝人类的感情。

属于人类陆知乐的困惑、挣扎、痛苦、

违背这么多年来作为高贵矜持的少爷所培养的一切，不可避免的屈辱——

但他最终沉迷于被少年触碰的感觉，眼睛痴痴地追随着，只希望那只手能够多摸摸自己的头。

林斐斐没憋住，龙的心思根本藏不下什么，疑惑直问：“被我摸头很舒服吗？我没有用精神力啊？”

陆知乐努力抑制着自己想把头往少年手心里蹭的冲动，声音沙哑，带着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迷茫：

“因为……您是我们的王，我们所有的……王……”

林斐斐震惊。

林斐斐沉默。

林斐斐在人类担忧又不舍的注视中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

可恶，果然人类的脑子被抚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