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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窝囊至极。
所爱之人有一个孩子。但他却从没过问过那孩子。
——她结婚了。
按照时间来看算应该和詹姆一样,也是一毕业就结婚,紧接着孕育幸福的结晶。
他和他的朋友都爱慕她——但显然,她其实没有倾心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霍格沃茨交换的两年,只是她人生中一段短暂的调味剂。
想想也是。她生在巴黎。在她校园时光剩下的五年里,她都生长在洋溢着阳光的南法,另一座魔法名校,布斯巴顿。
以她的才华和美貌,还有“勒梅”这一姓氏在布斯巴顿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她绝不缺追求者。她在霍格沃茨的两年里,就几乎让所有人为她倾倒。更不提她待得时间更长的家乡。优秀的人那么多,机会怎么会留给他或西里斯。
她嫁了个权威的姓氏。
意料之中。她值得。
他对她的丈夫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对方应该是更配得上她的人,也是唯一俘获她心的人。
那个孩子——那个像极了她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她生命的延续。
仅此而已。
那些青春期令人翻转难眠的微妙酸涩,最终伴着不该有的期待,落进月亮照不进的土里。
和胆小的他不同,西里斯永远是比他勇敢的那个。
他依然执着于她。
她不见任何人。她的家人也劝西里斯别再继续。西里斯却对此并不甘心,直到詹姆出事之前,依然频繁地来往法国。
就像是见到他,她就会为他回心转意,抛下心爱的丈夫和孩子,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去——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她是冰,是难以融化的冰山。是高高在上的月。
他没有西里斯的勇气,那份勇气令他羞愧——他只能悲观地,夹杂羡慕或嫉妒地,酸涩地看着他再次被拒之门外。
——绝对不可能的。
……可她跟随他而去了。
丢下潘多拉贡的姓氏,丢下一切,丢下那孩子。
那个在他眼中,过去只是“她的孩子”的符号的那孩子。
……
…………
如果当初他也拿起勇气,这段殉情故事的主角,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卢平闭上眼,他的脸庞已经满是水痕。他抬起魔杖,颤抖的嘴唇哑声念了句咒语,然后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贝拉似乎已经逃远了,只能很远的仍能听到她猖狂的笑声。
但很快,声音一转,远方传来她的尖叫痛呼。她咒骂着,似乎和谁对战起来——再然后,声音在一声坚定的“Incarcerous(速速禁锢)”后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哈利罗恩赫敏,还有其他巫师们高度紧张起来,他们急忙追去,却发现那里只有被束缚住的贝拉狼狈躺在地上,只等被人抓捕。
凤凰社的巫师们对视一眼,上前架起贝拉:“你该回阿兹卡班了。”
“啊!该死的狼人,该死的莱姆斯·卢平!!!”贝拉大声咒骂着,身体却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被她咒骂的人,莱姆斯·卢平却已经不在原地。
………他离开了。
*
“……你真的要退出凤凰社吗?”
“……”
“…抱歉,教授。但我已经…没法再继续下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爱,确实是让人痛苦的事。”邓布利多叹气,
……不。
令他痛苦的并不是爱。而是自己。
他已经无法承担更多战斗,更多失去,无颜面对邓布利多,无颜面对这个世界,也无法去面对,无法去承担。
邓布利多说:“听说你已经预定了外出的日程…祝你休假愉快。”
于是他点点头,以最高的歉意和感谢向他致礼,然后转身提起自己的行李箱。
*
留给他去做的,只有最后一件事。
【 “你不是胆小鬼!你要记住,…薇奥拉,薇奥拉还在家里等待自己母亲的消息。只有你知道她们的住处。除了你。我们之间没有人再有勇气向她提起这个话题。”】
……他知道,这或许是一厢情愿。那只是赫敏为了不让他送死的托词,真实的薇拉并不在乎这些。她并不仓促,她从容地迈向死亡,迈向另一个世界,跟随西里斯一起。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但她说的是对的——那孩子…薇奥拉,她需要知道这一切。
如果一定要有人告诉她这残酷的一切,那这个人只能是唯一剩在世界上的他。
——等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从前不敢登门的宅邸就在眼前。他带着一箱悲报到来。家养小精灵得知他的来意,擦着眼泪给他带路进去。
他只在即将从霍格沃茨辞职时,在城堡门口见到过她一次,当时他们之间几乎没说话。
他对那孩子的了解,仅限于她的优秀,还有曾经给她准备过礼物。
——过去的他,没有勇气去真正面对她的孩子。
“……这里就是薇奥拉小姐的房间了。小姐正在养病中,请小声些。”
“我知道。薇拉曾经…也病弱过。”
“叩叩”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敲门。
过了好半晌,门开了,慢吞吞露出一张和他所爱的相差无几的脸——
黑发的薇奥拉·潘多拉贡(人偶版)站在门后,面无表情:“你是……?”
随着年龄增长,她和她母亲长得越发相似。
门外的男人提着箱子,风尘仆仆,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疲倦。
“……你好,薇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