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悄悄向我解释，这个老管家其实算是他的表姨，独身了一辈子。那年家族内斗她站队许星河的父亲，也就闹得众叛亲离。许星河18岁来这里时，老亲戚利用她和许星河见了面，事后她发现被老亲戚骗了还大病一场。

许朝叹道：“老了就爱念旧，想家里团团圆圆。现如今，是越来越糊涂了。”

说话间，许星河朝我们走过来。

许朝对我耳语：“小小，过日子本就是难得糊涂，更是论迹不论心。星河是个好孩子，你要珍惜他。”

我随许星河上车，车往前开了一段，我转头，远远地看到许朝站在夜幕中，还在对我们挥手告别，于是也朝他笑着挥手。

这时许星河却将车窗升上，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莫名其妙：“我想什么了？”

许星河阴阳怪气道：“你想说他很好，许家很好，就正好有理由把我落这儿，自个儿去逍遥快.活。”

许星河说完就转过头去，拿倔强的后脑勺对着我。

我伸长脖子看许星河，他干脆靠着后座，闭上眼睛说：“我要睡觉，明早要赶飞机，别吵我。”

我盯着许星河颤动的睫毛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和这头犟驴交流，选择玩手机。

墙绘的兼职群里有同学对明天的工作安排提出质疑，我正准备回消息，就听见许星河又冷腔冷调道：“这么晚了，我在你身边，还想跟谁发消息？”

我努力平复不满，尽量对许星河客客气气：“大老板，我在工作。你放心，我就喝点汤，把肉都留给你吃。”

许星河道：“谁稀得吃那点儿蚊子肉。”

他侧身背对我，跟复读机似的说：“我要睡觉，明早要赶飞机，别吵我。”

我深呼吸几次，默念许朝的“过日子难得糊涂，论迹不论心”的真理，忍着跳起来揍许星河的冲动，熬到了深夜回公寓。

一到公寓我就换了身睡衣准备睡觉，许星河这时穿着睡袍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他拔掉软木瓶塞，挤了些油状质地的液体到手心，单膝枕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把衣服脱了。”

我抿抿唇：“还有六个小时，你就要起床赶飞机了，你不累的慌吗？”

许星河淡定地说：“只是帮你涂药。”

许星河下颌角和肩膀的淤痕因为浴室的蒸腾而浮出，在这个卧室明黄的灯光下尤其明显。

算了，谁让他可怜。

我脱掉衣服躺下，塞了枕头在臀下。

灯光刺眼，我将手臂搭在眼睛上。

其实许星河这个爱“光天化日”折腾我的嗜好令我不大舒服，每每这时，我似乎在他面前褪去了人类文明的衣衫，原始的欲.望赤裸裸地对着他，连隐秘的纤毫都毫不可藏。

这会让我事后有点崩溃，感觉自己对他有种不顾道德礼义廉耻的病态依恋。许星河会安慰我没关系，说我做的很好，我们只是情到深处而已，不必有思想包袱。

明明不舒服，可一旦开始，我就会像现在这样情难自禁地颤抖着迎合他，自暴自弃地摒弃道德礼义廉耻。

这次没有意料之中的占有，取而代之的是温柔贴心触抚。

我睁开眼，许星河在我的膝盖淡青处轻揉，向我解释这是化瘀的药油。我坐起来嗅了嗅，好奇的问许星河：“为什么一点儿药味都没有？还有种清香？是什么牌子的？”

许星河握着我的肩转了个身：“是找人特调的。”

我不由得说：“听说有钱人爱手工定制……”握住我颈的手止住了我的言语，许星河的手指开始压迫我的颈，薄薄的肌肤下血管被这欺压弄得兴奋，更有力地跃动。

许星河严严实实地包围了我，用坚实的胸膛和长臂长腿为我打造出名为安全感的房，这房密不透风，有一把叫本能求生的钥匙可以开房门，随着时间流逝，这把钥匙竟开始生锈、瓦解。

我极力克制这呼之欲出的将生命权交予许星河的违背本能的冲动，身下的空虚却开始肆无忌惮地泛滥着向他吐露自己的心是身非。

许星河轻笑着凑近我，温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我难以抑制地仰起脖子，方便他予取予舍。他却在这时远离我，冷淡地说：“我让你动了吗？”

眼前已一片迷蒙，无法贴近的折磨让我近乎自虐地屏息，想自我了结这煎熬的一切。

许星河手指松开，重新从背后将我圈紧，勾着唇角吻我，唇齿间冷声提醒：“吸气。”

我张嘴呼吸，许星河笑着说好乖，一只手扭过我的下巴，舌头伸进我嘴里强势地侵占，同时给了我巨大空虚需要的强烈满足。

结束后许星河将我塞进薄被，我的脸靠过去，眷恋地蹭他的手。他亲亲我的额头，含着笑音说：“乖，该睡觉了。”

许星河点燃床边柜上的紫檀香炉，见我疑惑地看着他，向我解释：“是安神的调香，管家给的。”

我不由地问：“你不是不喜欢香味的吗？”说完便意识到，许星河不爱的或许只是那些廉价或庸俗的精油、香水。

许星河没有回答我，躺进被子里，哄我入眠。背被轻拍，薄被质地松软，盖在身上恍若无形，摸上去却有实质的绵密温柔。恬静淡雅的幽香从香炉里面袅绕而出。

晚上喝过黑咖啡的我竟也未能抵抗，眼皮越来越沉，阖上双眼。

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许星河变成了一条饥饿的大蟒，将我吞入腹中。我的身体被塞到他身体里，被消化液溶解到渐渐意识涣散。

彻底消失前，他的心脏对我表白：“我爱你，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竟得到了难言的快乐。

……

翌日醒来，许星河已不在室内，且没有给我留便签，我扔进抽屉里的手机也不知被他放到哪儿去了。

我在室内晃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手机。

厨房里有食物的沁香，显然是许星河做的。我一边骂着许星河的独断专行，一边给自己盛了热粥和小菜，顶着没有洗漱的脸坐在餐桌前，单脚踩在椅子上吃东西。

吃了一半，突然有动静从沙发一角传来。我先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像大白一样的可移动的小机器。

它向我嗡嗡嗡地移动，我弯腰拾起它，看着它的红眼睛，这才明白原来是个移动监控。

我当即给它取名小白，对小白说：“你是许星河吗？”

小白不说话，我将它放回地上，不满地踩了踩它的头。

小白被吓到了，嗡嗡嗡地返回沙发一角，快要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前，它将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拿红眼睛扫了眼我。

我捧腹大笑：“你这个Ai看起来比许星河还变态……”

伴随着出口的这两个字，一个念头撞入我脑海，我快速走到门口。

大门果然死死地紧闭，用钥匙也无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