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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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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在沙发上坐下,看一圈空荡荡的客厅。

这栋房子这般冷清,竟让她的精神放松些许,回答:“应该不会留太久,我接了新的工作。”

张姨道:“还是要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了。”

春假过去,网络上的喧嚣已然平息。

其实当初那段视频没头没尾,之所以能掀起风波,还是群星与江文生的缘故。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姨给她端来切好的水果,还在水果上插了小竹签,说起昨天的事:“有警察上门找江先生,说是要问一些事。”

江潮倏然抬眸,怔神几秒,迟疑问:“……是因为公司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哪,哎哟,张姨哪懂那些。”

张姨忧愁道:“我就跟他们说,先生不知道去哪儿了,咱们都联系不上。”

“他们也没进来,问几句话就走了。”

江潮看了她几秒钟,视线慢慢垂落,不自觉地咬了咬唇侧。

“姨就琢磨着呢,”

张姨坐直了,把手掌在膝盖上搓了搓,“会不会是因为江先生还不起钱?警察要上门把他抓走了?”

江太太在家里的时候,张姨鲜少提起这些事。

或许是昨天上门的警察确实让她感到了不安,又或许是因为家中大多时候只剩下她一人,让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主心骨。

她小声念道:“你们都不在家,前阵子就我一个人,老遇到有人上门讨债……可愁得我没法睡觉,晚上都得吃安眠药。”

江潮安静须臾,张唇,温声安抚:“您不用担心这些事。”

果盘中的水果一片未动,她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卧房有段时间无人打理,桌面覆上一层薄薄的尘灰。

江潮并不在意,于书桌边坐下,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纽约如今是清晨六点,江太太习惯早起,接通电话的时候嗓音清润,“溱溱?”

“妈妈,”江潮问,“家里欠叔叔大伯他们多少钱?”

江太太停顿了一下。

她声音低了下来,似乎不想让周围的人听见,“欠了挺多的……是他们来找你了吗?”

“溱溱,妈妈现在实在没办法。本来小优说可以帮忙还钱,但他最近生意上突然出了一些事,做得不景气,手中也没有多余的闲钱。”

“要是你大伯再打你电话,你就别接,过了这一阵子……”

女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大抵是被催债时听多了恶劣的话,嗫嗫嚅嚅着,与平时截然不同。

江潮舌尖泛上的滋味难以言描,眼睫微垂,眸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不是的,妈妈。”

“我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手上有一些积蓄。家里的债,我能还一些是一些。”

江太太猛然愣住:“溱溱……”

“至少能够表明态度,”江潮轻声说,“这样,伯伯叔叔他们就不会那么着急。”

江文生向江家人借了数笔钱,紧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家人联系不上她,这笔债务便落到了江太太的头上,叫她为此夜夜难眠,甚至不敢回国。

江潮想要把欠江家人的这一笔钱先还上。

就当是为母亲还债,为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个认知仿佛为她注入了一丝精气神,像是将化的蜡烛燃起了最后一缕火苗。

乱七八糟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江潮理清债务,与经纪人通讯,计划接下来的行程。

“其他的都没问题,四月第一周——周二去霜城录制主题曲,周三再回来与广告商接洽,周五飞东京拍摄MV——”

经纪人点着日历,问她,“这样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我觉得这个广告没必要着急接,可以往后推一推……”

“没事。”

江潮正在做笔记,闻言抬眸,剔透的瞳仁里倒映出屏幕中填得密密麻麻的日历,“网络上的事刚刚结束,我想要积极一些。”

工作上的事务处理完的时候,时针已然跃动至深夜十一点。

江潮重新浏览了一遍日历,看见四月去东京的行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的护照还没有找到。

刚回国的时候,江潮行李中的护照不翼而飞,只有江文生进过她的房间。

那时候她还因为这件事去群星找过江文生,却将近与他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她摘下耳机,按了按隐隐发麻的腿,站起身,推门出了卧室。

张姨已经睡了,过道侧的几盏小夜灯安静映亮前路,她沿着木地板向前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行至父亲的书房。

房门没有上锁。

她轻轻推开门,摁亮了灯,眸光掠过室内。

江潮忽地一顿。

书房里一片狼藉,就连地板上都散落着文件,像是被人匆匆翻找过。

她迟疑着向前,看见几个抽屉被大拉开,锁孔里还插着未取走的锁匙。

只有江文生拥有这些柜子的锁匙。

江潮眉心微蹙,踏过满地纸张,在宽大的书桌边站定,弯腰蹲下。

最下面的那只抽屉大敞着。

她知道这里装着江文生的重要文件,小时候江优将它打开过,因此挨了一顿严厉的责骂与惩戒。

抽屉里只有几只薄薄的黄色文件夹,江潮将它们一一打开,翻看几眼。

她想要找到的护照不在这里。

狂风击打玻璃,带着树枝的哀号席卷。江潮将文件夹放了回去,眸光瞥见抽屉一角。

一张相片被卡在了柜子的夹缝里,上半张没入柜身中的间隙,露在外的只余下半张的一角。

那一角上是一只伸长的、白得近乎发光的手臂。

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蹲在那里,眼眸定定盯着那张相片,看了数十秒钟,伸手。

相片被取出夹缝,摩擦声低到近乎听不见。

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相片上,黑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苍白的脸,榛色的桃花眼恐惧地睁大,长且密的睫毛上沾着泪珠。

她蜷缩着,抵着柜子,一只手向下扯着裙摆,一只手拼力伸长,想要够到房门的把手。

江潮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在脑海中难以控制地重演过无数次的画面,极具冲击性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血液在身体里急速流淌,一股脑儿地上涌。她的手脚比相片更为冰凉,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在理智还没有缓过来之前,看向其它的抽屉。

留下的相片不仅仅一张。

像是有人仓皇地取走了一些东西,没有注意到几张相片不经意间滑落。她拾起它们,查看。

有她,也有别人,更露骨,更令人心惊。

江潮看到了泉伶的脸。

无数念头一晃而过,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于极短的停拍后疯狂砸向她的胸膛。

咚、咚、咚。

血液剧烈鼓动,充斥着耳膜,就连走廊上的脚步声都被掩去。

直至那脚步声落至书房门口,江潮才猛地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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