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会馆」规定,会员资格只能由男性家主继承。
如果一个家族只剩下女性后代,那么在现任男性家主去世后就会被除名。
根据能收集到的资料,霞会馆成员的主要活动就是弘扬传统文、推动社会公益之类的高雅事务,几乎都是用来抬声望的。
栖川家又是过继又是入赘,就是为了保住会员资格折腾,和纱根本不知道意义在哪。
她决心自己继承家主后就退会,不过现在还不好撕破脸,当时象征性地发了邀请过去,没想到真有人会来。
看今天的表现……那个禅院和夏油杰认识?
和纱思考着其中的关联,随口问:“理方呢?已经回家了吗?”
“被外祖母叫走了,”珠绪奈的语气里有微妙的讥讽:“平时没办法见到看重的继承人,现在有机会了就总是召理方过去,杂事都由我们做就好、真的很潇洒呢。”
“……”和纱不知道该不该叹气,最后只是说:“新年后她就走了,再等两天。”
和纱的外祖母平时独居在京都,这次为了参加葬礼到东京来,正好又赶上新年,预计要在这里呆七八天。
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三天,就已经跟和纱的母亲大吵两次、小吵无数。
和纱的母亲讨厌理方,她将理方当作空气,从不跟理方说一句话。
外祖母截然相反,简直将理方视为栖川一族的希望,来到东京后就彻底抛弃了和纱这个「传话筒」,将理方带在身边教导,带他出席各种场合。
说起这个……
“理方前两天不是去过霞关*?你问他了吗?”和纱问。
父亲死讯传来的第二天、和纱在筹备葬礼的时候,理方就作为准会员参加了霞会馆的小型会。
珠绪奈说:“他对禅院没印象,但是说今天一直在跟那个和尚聊小型会的事情。”
……?
就是说,对正儿八经的会员禅院氏没印象,反而跟夏油杰分享了不少霞会馆的见闻?
跟他一个假和尚说什么啊?
和纱沉默一下,问:“具体聊的什么?”
珠绪奈颇有些无奈地微微侧头:“还能有什么,就还是那个「寿司之神」。”
和纱也沉默了:“…这样啊。”
倒不是很意外。
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理方过于感性,有时显得有些幼稚。他很向往英雄拯救世界的戏码,痴迷特摄剧。
那天从霞关回来,他就兴冲冲地分享说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两眼全缠着绷带也能自如行走,发型则像个白色羽毛球,直直地向上立起来。
“那个大哥哥好像很厉害,大家都很尊敬他!叫他神、…神什么,说他是最强的!还请他帮忙祓、…嗯……给我赐了福!”
“姐姐,他是不是赛文或者电王那种暗中拯救世界的人啊?我以后能不能变成他那样?变身——SWORD FORM!”
理方喊着不知道哪个特摄剧的台词,见人就说这事,兴奋了好几天。
和纱最近总能在起雾的窗户上看到「简易羽毛球」的涂鸦,「羽毛球」的刺刺一根根朝天,非常精神。
所以那个夏油杰,跟理方聊这件事聊了那么久?这未免也太有童心了。
和纱跟珠绪奈没讨论出什么来,晚上回去跟理方再三确认,得到的答复仍然是「只聊了白色羽毛球」。
不是,这究竟有什么好聊的啊?
探寻无果,和纱放弃了这件事。
眼看马上就要是新年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考虑这些弯弯绕绕。
她和珠绪奈想办法从外祖母那里拿到了点现金,加上手头现有的钱,总算在账面上能平安无事地将年过完了。
而在现实中,和纱开年过得非常刺激。
新年的家族聚会上,母亲带去了一个陌生男人,让他坐在和纱没来得及退订的位子上——原本那地方该是父亲坐的。
然后,母亲宣布要跟那个男人闪婚。
不用说,外祖母暴跳如雷,双方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后,母亲宣布要离家出走,说在外祖母同意这桩婚事前都不会再回来。
说罢,潇洒摔门而去。
整个过程在开始上菜前就走完了。
女招待端上来第一道菜时,见气氛不好,还殷勤地掀开漆碗的盖子,介绍说这是年前捞上来的最后一批灰眼雪蟹,请大家细细品尝云云。
蟹肉在浓稠的芡汁中煮得鲜甜,让人食指大动。
但和纱没什么食欲,她看着雪蟹心想,不是说要吃吗?回来吃啊?
……真是的。
就算赶完了葬礼,这开端也不是什么让人心情畅快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