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马,岂不是可以骑马逃跑回去搬救兵?
打量喘着粗气嚼草料的黑马,乔邦尼又有点害怕,他骑着河谷王国的矮种马,尚能被甩下马背,更何况驯服这匹高大的重型马吗?
乔邦尼的耳边浮现他在河谷王国唯一的朋友--小马倌传授的诀窍:“不要害怕,也不要想着驯服,把马儿们当做朋友,给予尊重。”
他学着记忆中小马倌的动作,慢慢伸出手靠近,让马能嗅闻到他的气味。黑马的喘息声逐渐缓和,乔邦尼顺着毛抚摸它的颈部,黑马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乔邦尼用食指轻轻抚摸马嘴角上方的凹槽,趁势用力翻上马背。
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乔邦尼夹紧腿肚,骑着大黑马走进森林,借着月色前行,远方隐约有摇曳的篝火。
森林里竟然有人?乔邦尼又累又渴,肚子饿的咕咕叫,决定去碰碰运气。他循着犬吠声走去,看到了一排气派的帐篷,几个卫兵搅拌着架在篝火上的大铁锅,食物的香气勾得他肚里的馋虫抗议起来闹革命。
乔邦尼正想去讨点吃的,突然听见一顶帐篷里传来怒吼:“康贝瑞拉!”
康贝瑞拉也在这里?他发生了什么事么?担心朋友的乔邦尼赶紧上前查看,只见康贝瑞拉被一个红发女子掐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乔邦尼正想上去阻止,角落里窜出白色的毛绒绒,一跃而起,咬住了红发女子的胳膊,逼得她只得放开康贝瑞拉得脖子。
好样的,扎维尔!但乔邦尼还没来得及给小狗狗鼓掌,毛绒绒就被红发女子摔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呜鸣。
扎维尔实在是一只体型太小的狗狗了,即使竭尽全力,红发女子解开护腕,胳膊上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所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红发女子依然很生气,对身旁侍立的短发女人下令:“宰了这只畜生。”
抱臂看戏的家伙叹了口气:“我的剑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如果你坚持的话……”
她抽出了背后的剑,朝着瘫在地上吐白沫的扎维尔走去,火光照映出她的金发,比月光流萤更闪耀。
女人本有一张姣好的面容,却被右眉间一道狰狞的伤疤分割。这道疤乔邦尼很熟悉,因为他的二姐不止一次地吹嘘过,这是为了从狮鹫的利爪救下一个村民小女孩留下的疤痕,是骑士的勋章。
康贝瑞拉乞求道:“女剑士,求你不要这么做,扎维尔只是为了保护我,他不懂事,有什么惩罚请你冲我来。”
“真是感人的戏码。”短发女人戏谑地鼓起了掌,然后一脚无情地踢开了康贝瑞拉:“老板生气了,总要见点血光,朋友,你应该庆幸,今晚死的只是一条狗。”说罢,挥剑砍向扎维尔。
眼见着二姐马上要将扎维尔一劈两半,乔邦尼赶紧出言阻止:“等等!”剑拔弩张的三人这才发现,帐篷门口还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二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乔邦尼。”小王子试探地问道,有了大姐的前车之鉴,他对二姐是否能认出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果然,二姐挑眉,没什么诚意地回想了一秒:“我不记得在哪儿认过你这样的小美人当妹妹,但是我们的缘份可以从现在开始。”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动手。”红发女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二姐耸了耸肩,握紧了手中的剑,利刃闪过一道寒光。
乔邦尼冲上去抱住了女剑士的胳膊:“二姐,即使你不记得我,不记得河谷王国,但你怎能忘记你许下的骑士诺言?”
“你说过,剑只为正义而出鞘,武力只为捍卫弱者的尊严!”
兴许是这番话触动了女剑士,她垂下了剑,若有所思。
红发女子见状,训斥道:“该死,你什么时候注重这些繁文缛节了,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真恶心。”竟是要夺过她手中的剑,亲自动手。
二姐虚晃一枪,反手把红发女子搂在了怀里,亲昵地吻了她的头发:“稍安勿躁,我的公主殿下。”红发女子别过脸“哼”了一声。
女剑士的眼神变得冰冷:“现在我觉得,为金钱和美色而战,比讲些虚伪的大道理更实惠。”
乔邦尼昨夜在大姐的眼睛里,也看到过这种冷漠。
她对康贝瑞拉和乔邦尼警告道:“别再掺和进来了,否则今晚死的可不是只有一条狗。”说罢,举起了剑。
二姐为什么也像变了一个人,甚至忘记了曾经对于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骑士信条?
另一边,康贝瑞拉的身体在发抖,但他还是毅然用身体护住了小小一团的扎维尔,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还有什么能阻止二姐?她是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她的剑锋利无比,她的心如石头般冷酷无情。
但是最勇敢的战士也有害怕的东西,可他真的该这么做吗?
乔邦尼还在犹豫,二姐的剑已经在康贝瑞拉的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