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官答:“百鸟齐鸣,大吉之兆,天佑我朝,天佑我朝。”
皇帝大喜,祭祀典礼一过当场封赏御乐坊众人,皇后立在皇帝身侧,瞧了一眼乐席中的宋泠然,突然慈声开口道:
“陛下,宋女师入宫授艺三年,功劳甚重,今又抚奏祭祀礼曲引来吉兆,实在是有福于皇家,不如给宋女师一些恩典,彰显天家之宽仁。”
皇帝表情一顿,顺着皇后的视线望去,见到从乐席中缓缓站起行礼的宋泠然,神色颇为和悦,道:“皇后所言极是,只是宋女师不愿承职,亦不要封赏,不知该如何施以恩典?”
皇后莞尔一笑,眼神悠悠在萧逸凡身上打转,不经细想,便提议道:“宋女师与萧先生琴箫共魂,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如给二人赐婚可好?”
霎时,宋泠然秀眉一蹙,转头同萧逸凡四目相对,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尴尬和窘迫——她不喜欢师兄,也知道师兄不喜欢她,皇后如此说岂不是乱点鸳鸯谱么?
却在此时,太子冷冽的声线蓦地斜插了进来:“母后,今日为祭祀之日,不宜有此提议,改日再议罢。”
皇后疑惑抬眼,不解地看向太子,心说赐婚宋泠然后,再想法子留萧逸凡在京都岂不极好么,萧逸凡姓萧,可不受宋家规矩约束。
然而太子的语气太过强硬,毫无商量余地,俨然有几分不悦在里面,令她不得不打消念头。
是了……太子心系百姓,不喜她在这种时候提及赐婚之事实属正常,皇后只得顺着儿子的话,将此事一笔带过。
宋泠然亦疑惑望向太子,发现太子也正直直地瞧着她,那双漆黑的凤眸如星夜般,清冷而又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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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殿前庭新栽的桃花绿意鲜嫩,朵朵花苞娇然占据枝头,宫人在独一株桃花的旁侧又挖了几个坑,奉命再种几株。
太子鹤然立于窗前,望着凋零的梅树被挖走,召来观林,问:“钦天监算的吉日是哪日?”
观林一下子会意太子口中的吉日,是之前让钦天监给宋泠然算的离去之日,遂答:“后日,四月初三,出行水陆皆宜。”
太子莫名反问:“宜么?”
观林一愣,犹犹豫豫地答:“宜……宜吧。”
太子不温不火地道:“四月初三乃镇国大将军的忌日,哪里得宜?”
观林心说,这镇国大将军死去多年,跟宋女师八辈子打不着干系啊,哪里不宜。
只是,太子的话驳是驳不得的,冷不丁地一个念头划过脑子,观林浑身抖了一下,试探道:“那属下待会儿去钦天监一趟,让钦天监重算?”
“嗯。”
太子的语气听着有些欣然。
观林领命,转身着手去办,还未出殿,又闻得太子道:“下午请宋女师过来授琴,只请宋女师。”
近日宋泠然与萧逸凡走得颇近,引起了宫中诸多流言蜚语,太子如此吩咐是怕萧逸凡跟着,观林遂答:“是。”
话落,太子挥手让他退下,观林一面往殿外走一面想,宋泠然救了太子,也不知道太子会给宋泠然何等赏赐,太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至下午,宋泠然果然来了,背着焦尾白衣若雪,头上簪着一支琴轸步摇。
她一眼望到了坐在琴案前抚琴的太子,衣色雪青,修如翠竹,不曾佩什么香包玉饰,只左手戴了枚玉扳指。
不由自主地,宋泠然摸了下戴在左手上的传家戒,方才浅浅唤道:“殿下。”
暗香浮动,室内燃着返魂梅,香气颇引人沉醉,太子拨弦的动作一停,抬首黑棕色的瞳眸望着她,起身行礼,恭谨唤道:“老师。”
宋泠然想起早上皇后赐婚之事,面对薄珩颇有几分不自然,但祭祀典礼已过,她该和萧逸凡一道回江南了,心里更苦恼一会儿该如何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