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正说着,瞥见后面张汲雨和她的那个男仆,叫秋色,两人搂搂抱抱地走过来。
那边有块太湖石,秋色倒在太湖石上一靠,几声喘息。
两人一下子把冬青和门落玉安堵住了,中间隔着一片不秋草,虽不会被看见,但进退无路。
不秋草又不高,轻功也使不了,跳起来就会被看见。
一时之间,冬青和门落玉安只能留在原地。
冬青暗自希望张汲雨不要说些什么话,她们相隔太近,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汲雨勾了勾秋色的脸蛋,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怎了,我好容易回来,怎还有脾气了。”
秋色把玩着她的衣袖,衣袖上绣着金线,这件外衫是拿丝绸裁得,这是张汲雨的常服。
在风月山庄待的这段时间,虽有专事浣洗衣物的仆从,但张汲雨却是从未穿过浣濯之衣,让她在山上很是不适应,一回来就先去换了衣物。
秋色半真半假道:“姑娘要是自己回来,我自然高兴,可还带着几个公子呢。”
张汲雨笑一笑,秋色娇嗔道:“他是不是很美,倒是比我美。”
能留在张汲雨身边的还得她长期宠爱,秋色的美貌可见一斑。
他向来心高气傲,结果今日方知山外有山。
秋色这般说着,心里头倒真不顺起来了,推开腰上的手,冷哼一声道:“前几日你在倌楼睡的小贱蹄子还叫人来寻你,你这次回府又打算添几个人?”
张汲雨摸摸他的秀发,笑眯眯道:“这叫什么话?”
秋色娇嗔道:“那位公子就算了。可我瞧那倌楼里的,长得哪儿有我好看?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呢?”
本来现在被堵在这儿就够倒霉,偏她们还在说私房话,还好死不死提到了被堵在后面被迫听墙角的主人公。
冬青精彩的人生里头次陷入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见秋色非要缠着这问题不放,张汲雨不耐烦了,“行了,你倒还拿乔上了。”
给脸不要脸。
张汲雨从来不是个什么耐心人,尤其是对男人。
秋色被吓到,明白自己这下是踩上主子底线了,赶忙伏低做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伮僭越了。”
这眼泪如何落是有技巧的,要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服软得及时,张汲雨心头顺了三分,便也哄道:“心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张汲雨的声音远远传来,“门公子同我家冬青般配,情投意合……”
什么话这是?
冬青忍不住转头去看门落玉安。
门落玉安垂着头,耳后衔接着脖颈那白玉似的肌肤就暴露了出来,冬青眼见着那片肌肤一点一点红起来,顿时顾不得自己的羞耻了,转而担心门落玉安。
他是个单纯的孩子,听不得张汲雨那些污言秽语。
这混账张汲雨,平白叫人尴尬。
冬青朝后看去,透过不秋草的缝隙,看见秋色身段一摇,靠在张汲雨身上,张汲雨按住他后脑勺——冬青猛地捂住门落玉安的耳朵——粘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门落玉安也不反抗,呆呆的任由冬青动作,一动不动。
张汲雨和秋色黏糊半天,停下来,张汲雨拍拍秋色的脸,漫不经心道:“进屋伺候。”
秋色喘了两声,低声应了,面红红地跟在张汲雨后面,两人进屋去了。
冬青和玉安这才从里面转了出来。
风一吹,脸色热气散了些。
冬青绞尽脑汁宽慰道:“你莫要……”放在心上。
“她为什么叫你冬青?”
“欸?”
冬青没想到他最在意的是这个。
“是我的字。”
他想想,问:“玄蝉去尽叶黄落,一树冬青人未归?”
“对。”
“我可以这么叫吗?”
冬青愣一下,说:“可以。”顿了两秒,她补充道:“不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叫。”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叫什么话,活生生搞得不可见人似的。
“好,”他慢慢地、温柔地喊,“冬青。”
……算了。
冬青望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