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沁凉的夜色里,等待朝阳。
震撼的余韵依旧在冲撞胸腔。
不知何时我已不自觉地踱步到狩灵司门口,绝世珍宝离我不过几步开外。
我还在彷徨什么?
其实换个角度细想一下,说付心认识青黎,不如说青黎“发现”了付心。
亦如我推出了《山水大限》的存在,她也能发现《山水大限》。
但事实是,青黎没有抢夺付心,真让人匪夷所思!
以她的实力发现了抢夺走不是难事,可她没有。
我亦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奈何那是《山水大限》。
我很难摆脱它对我的诱惑。
也很难相信青黎不曾对它动过邪心。
那可是《山水大限》啊!
光是一个“三鼎燃血阵”就能无视境界灭杀大乘期神尊,如何让人不心动?
以付心的狡诈算计,伊与青黎交好,甚至不惜暴露“传送阵”的存在也要让她不为情所困,必然是因有利可图。
青黎可是化神期大能,身后又有整个丹药世族依傍,搭上这条线,即便日后暴露各方人马全面追杀她,亦有丹药世族做保。
果然是下的一手好棋!
付心为人我已了然于胸,相信她已经打听过我的身份。我若借此靠近,她没有理由拒绝。
只要拿到《山水大限》,我定能打破桎梏,一举歼灭天主教老巢,救回我的督(弟弟)!
离乡三十八年,我亦能功成名就,满载荣光回到故乡!
也不枉费我三十八年的暗沉光阴!
我打定主意,跨步入门,前往狩灵司理事厅,远远地便听到一道男声,“有贵客到。”
很随意的一句,不是在向上禀告,就只是陈述。
修真者耳目通天,如若不是使用法宝有意隔音,只要靠近都能感知到灵力的波动。
“贵客”是指——我。
不知道是我解读太过,还是警惕过头,竟查出一丝不对味来。
我走上前,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空荡、宽阔的大厅正中间下棋。
男人对弈两个小孩。他们相对而坐,付心旁观。
很安静,只余棋子落盘声。
没人招呼我,也没人理会我。
我慢慢压下郁气,抬腿上前。
偌大的理事厅只有四张梨木椅和搁置棋盘的小桌。
我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风度,要记住自己来的目的——打入敌方阵营,做他们的朋友。
首先第一步:我要做的就是融入他们,打听他们的兴趣;花费宝贵的时间记住他们琐碎的闲话;突出自身魅力包括财富地位;表现友善。
我扬起自认亲切的笑容,准备打开话匣。两个小孩中的女娃忽然鼓起粉嫩的小脸,对她旁边的男娃赌气说:“我不要下这儿!”
男娃扭过头,用黑中泛有一缕靛青的瞳眸淡淡地盯着女娃看,莫名的有点幽怨,“不下的话,要被司马叔叔吃掉六个子。”
女娃嘟起嘴,下垂着凤眼,“可是我这边也要被吃掉啦!”
男娃坐在椅上,但目测也有四尺五寸六分(152厘米),“那不叫吃,那叫弃。”
他不焦不燥的样子很稳重,教导妹妹的样子也很亲和。
天庭饱满、鼻型挺立、颧骨丰盈有肉、下庭柔和无力,有女相却不阴美。和那些颧骨宽、下庭刚正四方的雄壮汉子比,是非常周正的美。
女娃浓眉凤眼,脸型流畅,娇俏中不失英气,尤在蹙眉时更显锋利,“我不!”
她生气了,显然她讨厌“弃”这个字。
指尖白棋向下一拍,即成定局。
执黑棋的男人勾唇浅笑,提起没气的白棋。
男娃不忍睹视,索性闭上了眼。
都说观棋如观人,男娃女娃同执白棋,走势忽高忽低,攻略有深有浅。一人布局可见城府,当断则断;一人见危局仍一子不弃,纵使因小失大。
很有各自的棋风。
三手棋后,白棋走入死局,大势已去。
女娃心惊,无处落子,举旗不定。她慌了,连忙求助,“阿兄……。”
男娃面色如常,他安慰女娃说:“别怕。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
女娃不懂,“什么意思?”
男娃:“随便下。”
女娃不确定,但也照做了。
棋势已是强弩之末。
男人自信满满,只当陪着小孩玩闹。
轮到白棋时,男娃举起一子,补全了心中未言的后半句,“……自有阿兄为你谋定后动。”
此子落后,如其言所谓,死僵之局竟起死回生。
此一手,堪称“神之手”!
他布下的棋局之广,甚至囊括棋局之外的对手和与他棋风不搭的妹妹。
他既算了棋,也算了人。
所以才会说出那句意味不明的“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
妙啊!棋妙,人也妙。
看似残局,实则留在棋盘上的每一颗白棋都是最后起死回生的妙手。
旁观的付心啧啧称奇,“厉害了!”
男人听到,“啪”地一声打开手中扇面空白的扇子,摇作飒爽,“自~然~!锦书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锦书?
那旁边的女娃是付锦音?!
他俩就是六年前强拆铁鸟胡同的“笑面恶童”!!
到如今也有十一岁了吧!
十一岁便已智力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