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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1层。
警铃声同样席卷了11层,目光警惕的四名保安紧紧封堵在电梯门前,手持电击警棍。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轿厢壁映出他们并排而立的身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有人在外面按键,而电梯停在11层,必然是有人在里面按键,可是现在电梯里什么都没有,一股莫名的凉意逐渐从后颈攀升。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见鬼了。”他后撤两步离电梯远了点。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感受到了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可是电梯里怎么会吹出来风呢?
电梯内的灯闪了几下,然后它熄灭了。
三人同时后退,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电梯门合上了,门旁显示屏上下行的箭头亮起。
“我怎么觉得有东西出来了。”率先后退的那名保安说。
“别自己吓自……”有人回他,可他话还没说完,又是“叮”的一声。
旁边那台只供上行的电梯到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它的门缓缓打开。
这次没人说话了,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就好像有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换乘了电梯。
但没人敢跟上去一探究竟。
“真的有鬼吗?”在一人的喃喃声中,电梯门闭合,它带着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上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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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看不见你!”
“路明非,你是怎么做到的。”
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一左一右,震得路明非耳朵都快聋了。
左边那道是弗洛德,消失了好几个月的鬼兄弟在他进入润德大厦的时候就苏醒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懂得看现场实时播报的热闹。右边那道声音是从耳麦里传来的,他一直保持着和施耐德教授的单线通话。
“呃……是一种道士会用到的特殊手段,本质上是降低自身存在感并模糊他人感知,以实现在人前‘隐身’的目的,和言灵·冥照不同,因为他并不是真正做到了隐身,所以无法躲过监控。”路明非解释。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需要校工部抹掉部分监控视频,不过好在销毁监控已经成为学院行动的惯例了。
听着耳麦那边的沉默,路明非问:“楚子航那边行动怎么样。”
“暂时一切顺利。”施耐德说。
电梯内显示的楼层数字逐渐增大,路明非按了按眉心,他在进入这部电梯时的感觉并不好,那种不详的预感混合着喘不上气的窒息感,随着楼层数字的增大逐渐强烈,在数字跳动至21时达到了顶峰。
21楼到了,但电梯门并没有打开,在那一瞬间,他头顶的灯光暗了一度,轿厢内染上了昏黄的色泽。
“怎么回事?”弗洛德惊呼。
路明非并没有回答,戴在右耳处的耳麦闪过一段明显的电流声,他伸手轻点两下,耳麦彻底归于寂静。低头看了一眼,腕间机械表的时间定格在了18:56:13,那根分针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操纵,虽然在颤动,却始终没有跳至下一格。他取下耳麦塞进口袋,“如你所见,我们可能被困住了。”
电梯门映出的他的身影清晰可见,可照常理来说,昏暗的灯光下不该有这么清晰的倒影。盯着电梯门上的自己,路明非伸出手把鸭舌帽摘下塞进包里,顺手也把玄光从剑袋中抽了出来。
而在路明非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电梯门上的身影纹丝未动,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路明非,黄色的灯光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
“路明非,老大,你别这样,我害怕。”
在弗洛德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一阵轴承扭动的声音响起,在不甚悦耳的伴奏声中,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空荡荡的走廊。
走廊的灯光并不像11层那样明亮,和电梯里那盏灯一样,走廊也被渡上了一层黄色的柔光,状若黄昏。
路明非的心跳逐渐加快,他感受到了,隔着一道电梯门,里外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地方怎么这么奇怪……”弗洛德打了个哆嗦,他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很恐怖的气息,他似曾相识,“要不我们别出去了吧。”
无视了弗洛德的话,路明非率先踏出电梯,电梯并没有闭合,它就静静地停在那里,似乎为他留足了后路。
“你是呆在电梯里还是和我一起走。”路明非问。
弗洛德眼睛瞪大了,开什么玩笑,有危险的时候路明非才是最可靠的。他跟了上去,“那你要保护我哦。”他在电梯到达后就尝试了自己的“穿墙”技能,但没用,有种古怪的力量压制了他。
确定弗洛德选择跟上之后,路明非迈开腿继续前行,只不过没走两步,他的鼻子一阵发痒,接着打出了三个极其响亮的喷嚏。
这里的空气异常干燥,像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推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房屋,到处都充斥着灰尘在阳光下发酵的味道,令人生厌。可是即使有着中央空调的作用,这种情况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
路明非低着头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他头顶的那盏灯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映出了一个朦胧的圆。
他愣住了,那种踏入异界的恐惧感后知后觉地出现在他身上。
地面上没有他的影子。
也是在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里太过安静了,以至于他在行动时鞋子与地面接触的“哒哒”声都清晰可闻。
润德大厦底下的五层被用作底商出租,自六层起都被租用作写字办公楼。而现在,他走出了电梯间的狭长过道,面前的区域依靠着承重被划分开来,统一装修在视觉上带来了极大的错位感。
像是进入了无限循环的走廊,每一扇门后都是重复的场景。
脑袋逐渐发晕,似有声音在他耳边低喃,“走不出去的……你永远都无法逃离……”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脑海深处的倒错感,他迈步上前,大力推开了第一扇门。
门后的场景似是被定格,亮着屏幕的电脑,戳满烟蒂的烟灰缸,凌乱散落在地面上的纸牌,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放置在桌旁未喝完的饮料。一切都那么正常,就像是在他们来到此处之前还人有在这里谈笑。
除了……里面没人。
“怎么没人啊?”弗洛德躲在路明非身后瑟瑟发抖。
路明非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向下一扇门。他把玄光反手背在身后,右手摆动幅度很小,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可是这扇门后依旧没人……
整个21层,空空荡荡,既没人,也没有人气,只有他和弗洛德一人一鬼在快步游荡。
“可能都跟你一样。”站在最后一扇门前,路明非回答了弗洛德的问题。
“什么意思。”弗洛德问。
“字面意思,死了。”
“拜托,这一点都不好笑。”弗洛德搓了搓有些发毛的手臂,他在这个空间身体已经够难受了,但是路明非还在试图给他精神上的重击。他忍不住又四下打量来起来,他总有种感觉,有很恐怖的东西在迫近。
“我知道,冷笑话都这样。”路明非拉开了那扇门,映入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但那并不是一扇完整的落地窗。
它从中间碎裂开来,与这间屋内杂乱的场景交相呼应。
“有风?”路明非伸出空着的左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他在开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迎面而来的凉风,但在进入这扇门后,那种感觉消失了。
“我没感觉到。”弗洛德小声说,他在进入这间房的时候,那种危险感刺激地他额角血管直跳,他在恐惧那扇破碎的窗子。
“离我远点……”路明非侧颈一凉,弗洛德都要快贴着他耳朵说话了,他几乎用尽了克制力才没有一符箓拍在他脑门上。
他快走两步跨过了倒在地上的椅子,在扫视完整间屋子后,路明非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他进入润德大厦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可他刚刚进入的所有房间,窗户上显示的场景都是落日余晖,除了他面前这个。
面前的窗户,被分割为两个区域。破碎着的中心透出的场景阴沉沉的,依稀可见密集而落的雨线,而玻璃尚存的区域和其他窗户无异。
路明非靠近了,他张开掌心试探性地贴上了那格外显眼的雨幕,在快要从空洞探出窗户的时候,他接触到了一层类似于玻璃质感的屏障,随着他的接触,屏障荡开一圈圈水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