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随后进来了,没人说话,气氛太过安静。
成羡羽冷冷道:“他不是我堂弟。”她说着拔剑往男孩脖子上一横:“说,是谁让你来冒充的?”声色俱厉,没有半分好颜色:“是不是段然?”
“没有,没有谁叫我冒充。”本来就是个小孩子,这下子被吓得话也说不清楚:“我,我本来就叫叫成植。”
成羡羽听完,剑一抹,割破了男孩的脖子。
诸人心中各有想法,但皆未言。
只有张若昀等大家都走了,最后留下来的时候才单独问成羡羽:“他若真不是段然派来的,你岂不错杀?”
“纵然不是,冒充植弟也是死罪。”成羡羽背对着张若昀,沉眸说:“植弟,对我成家很重要。”
成植是成家剩下的唯一男性血脉。
张若昀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方才展开扇面:“三妹,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要同你商量。”
成羡羽回过头,注视他的眼睛。张若昀便徐徐道:“西北打完了,我们是直接东进中原,还是先取西南?”
“先取西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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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西南,第一步打算攻定西。
乾军也打过数次仗了,但真正攻打一座城市,这还是第一次。
除了姚拂剑,大家都没有太多经验,面对这场大战,个个摩拳擦掌,都是又紧张又期待。
成羡羽头戴银盔,身披银甲,骑着白马,女儿戎装也是英风锐气。站在阵中仰头看,墙头旌旗招摇,鼓声错杂,是浑然的战场。目光再往上数丈,看到的是浩荡无垠的朗朗乾坤。
她突然觉得自己胸腔内的豪情跟这天一样高,刹时怒眼圆瞪,此刻唯一期待便是万人莫当!
成羡羽听得自家军中号角吹响,攻城的木桩率先撞向遂宁城门,禁不住扬起眉横起剑嘶喊起一声“杀”!坐下的白马前蹄高高扬起,使她整个人都拔天而起,凛然于黄沙中杀出一条血路。
……
待到攻下定西,成羡羽穿着红尽的银甲,犹如雪里开杜鹃。她同其他诸将一起站在城楼上看攻下来的城:士兵们在收检战场上的尸体,洗刷城墙壁上的血,也渐渐平静她的心。方才在战场上,她内心澎湃真的是完全收不住。从那次赤军开始,成羡羽每每遇到战场,都有一种本能的亲切。
乾军攻下定西,十七日后,又攻下沔州。翌月,又下茂州。
乾军攻势如潮,降军收编,又不断有人赶来西部投奔,数量越来越壮大。
更兼有张若昀、姚拂剑、王小风、成羡羽、乔南、景少、姚铁衣七将坐镇,战无不克,攻无不取。
五月,再下潼川、遂宁,举国俱震。
成羡羽和着大家同甘苦共进退,互相照应中渐于乾军融为一体,好像……军中就是她的家。
至于成家剑,她也勤加苦练,遇到瓶颈疑问,便向姚拂剑请教。这一天,又习到“紫冥斩”,她来来回回练了千余回,却始终不得要领。
姚拂剑在旁边看着,指点些许,却帮不上什么忙。他极是内疚地低下头:“二小姐,都怪我教的不好,如果……”低着头,犹豫了少顷,道:“如果主人在就好了。”
是了,成羡羽心中对姚拂剑并无责怪,反倒甚是赞同他的观点:天底下会成家剑的不少,但真正通透了“紫冥斩”的,只有成慕舟和段然。
还好“紫冥斩”的心法要诀,清清楚楚书在成家剑谱里,放在殷朝帝都。
其实不只一本成家剑谱,帝师成慕舟的兵书,尽在京师。
成羡羽思考了几天,兵书对她来说始终是个诱惑。成羡羽便下了决心,单独来找张若昀,开门见山:“可否陪我远行一趟,三十天,星夜兼程去京师。”
“做什么?”他问,如今乾军攻城正在势头上,主帅和重将在这个时候离军一个月?还是……去京师,敌人的心脏?
不由张若昀不问为什么。
“取书。”成羡羽单膝跪下:“这边我们叫姚大哥抗,不会耽误太多,肯定能赶在打益州主城前回来。”
张若昀沉吟着听成羡羽说。她说完,张若昀不提抗不抗,赶不赶得回来这些事,也不表态去不去,却问:“取什么书?”
“姐姐的书。”
张若昀心知是天下治取,忠诚良将之方,便应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