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卧儿军士手持一长达三尺的长物立在巴尔雅身旁,他肩上斜跨着一长条,长条上挂着各种瓶瓶罐罐。
巴尔雅在旁侃侃而谈:“陛下请看这是新式火器,名为火绳枪,此枪靠燃烧的火绳来点燃火药,将枪中弹丸射出,其发如电光,其鸣如雷,杀伤力强大,可瞬间击杀数十丈外的敌人。”
此话一出引得周遭的朝臣纷纷交头接耳,有人难掩轻视之色,显然不信卧儿公主的说辞。
巴尔雅对周围人的反应很满意,此时引起的声势越大,在知晓其威力后就愈发对她有利。
但有人的反应并未在她意料之内。
巴尔雅抬头看向上首的江尧,见他端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咬唇告诫自己莫心急,好歹是大国的皇帝,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轻信于她。
只要她展示出火绳枪的威力,优势就还在她手上。
她自信地开口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她手一抬,另一卧儿军士将一块约有半人高的木头放在三十丈外,巴尔雅点头示意持枪军士开始,便转身离开,站到一丈之外。
在巴尔雅离开后,持枪军士动了。
他将火绳枪的一端柱地,拿下身上挂着的一药瓶,药瓶对准枪口,将瓶内之物倒入枪口,从枪管的另一侧取下一根细长棍,用大头的那一端伸入枪管内,捣了捣,取出细长棍,左手夹住细长棍,右手从身上的口袋里取出弹丸装入枪管内,又从身上掏出一小团布片塞入枪管,拿起细长棍往枪管里捣几下,取出细长棍挂在身上。
拿起枪,又从拿起身上挂着的木瓶,将其中的黑色粉末倒入枪身上的一凹槽内,随即关上凹槽的盖子,将散落的粉末吹散。
再次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根麻绳,将其点燃,点燃的一端被装入击发处,再次打开凹槽盖子,将枪口瞄准三十丈外的木头,手指一动,扣下扳机闭上眼,火绳转动,点燃凹槽内的粉末,白烟与火星瞬间燃起,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三十丈外的木头被瞬间击倒在地。
朝臣喧哗一片。
这现状正合巴尔雅意,她精神奕奕地重新站在持枪军士旁。
但在瞧见江尧时巴尔雅神色一僵。
只因江尧包括他身后人皆对眼前的一切不动于衷。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巴尔雅感觉有什么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不安在心底蔓延,没事的,应是他们装的,想拿走主动权。
外交大臣教过她该如何应对。
巴尔雅佯装镇定道:“卧儿愿将这火绳枪以及制枪方法,外加黄金万两交予大齐,愿与大齐两国联姻,喜结良缘,永结同好。”
一旁的译官兢兢业业的为巴尔雅翻译。
明希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朝臣,目及神色难掩其兴奋的几人,深深看他们一眼。
江明澜紧抓扶手,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皇兄,以防万一,我再问一下,你对这卧儿公主可有意?”
听到这不合时宜的话,江明澜的心莫名定下,他略微无奈道:“自是无的。”
“那就好。”明希笑道。
赶在江尧开口前,明希率先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要言。”
一阵骚动内,一道清冷的声音十分突兀,所有人的目光皆转向说话的人。
明希视若无睹,淡定地看着江尧,“儿臣见这火绳枪威力之大,不由心痒难耐,恰逢近段时日儿臣研制出一新火器,但这火器自研制出后,未曾有一试的机会,儿臣欲借此次机会向卧儿公主讨教,还请父皇准许。”
江尧瞥一眼突然横插一腿的明希。
他早已见识过明希口中的新军器,自然知得她打的是何算盘。
本不该在今日的,也罢,这兄妹两感情向来好。
“准。”
江尧又问:“你打算如何一试,现下派人去取?”
明希余光扫向正赶回校场的碧水,见碧水点头,明希笑着回道:“不必如此麻烦,儿臣本就想在今日向父皇献礼,未曾想先沾卧儿公主的光,正好借这校场向父皇展示一二。”
“现下人就在校场外,还望父皇传人入内。”
“宣。”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陈守带着陈怀阳步入校场。
“臣见过陛下。”
江尧见来人,缓缓开口道:“陈爱卿如今致仕不在家好好颐养天年,怎跑来这?”
陈守憨笑道:“臣在家闲得无事,恰好得知公主殿下在找人试新火器,便毛推自荐,还望陛下见谅。”
江尧不置可否。
明希站起身,简单介绍陈怀阳手上的东西,“这是军器局最新研制的燧发枪。”
说完明希朝陈守轻点下头。
陈守笑呵呵,一把夺过陈怀阳手上的燧发枪。
陈怀阳:“......”
两手空空走到一旁。
陈守从怀里掏出一个扎好的小纸袋,用牙咬开纸袋子的一端,将里头的东西倒入枪管,再从枪身的一侧抽出一根细长棍,伸进枪管里怼几下,抽出细长棍。
持枪瞄准倒地的木头,扣下扳机,白烟冒起。
“砰——”比方才的枪响声更大。
陈守抬头看向三十尺外被击飞的木头,悠悠吹了口长哨。
陈怀阳不禁抬手捂脸,自从祖父拿到这燧发枪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