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澜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紧皱眉头深思,那个巡按御史竟直接下令斩首汤直。
一个脸上留着粗狂的络腮胡的壮汉,他坐在书案前的扶椅上唉声叹气:“他说这是朝廷下的指令,我们也无法。”
张宪是支持开放海禁的那一派官员,还是他主动联系汤直,让他回大齐。
江明澜下意识的在心里反驳,不可能,他父皇不可能下令斩首汤直,但这个指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朝堂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父皇又发现了什么?
江明澜又问道:“大人,几时斩首汤直?”
“五日后。”
江明澜一听瞬间站起身。
吓了张宪一跳,他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明澜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语气平缓道:“大人,在下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回院歇息,望大人见谅。”
张宪以为他是坐船累着了,连忙说道:“快回去歇歇。”
江明澜扯了扯嘴角,向张宪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张宪望着那道挺拔身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要是他儿子该有多好。
四个月前他正为救荒忙得焦头烂额之时,下人突然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求见。
正当他想一口回绝时,下人递过来一封信,说是那人让他转交这封信,他还说等总督看完这封信再赶他也不迟。
他只好强忍着不耐烦,打开信件,谁知信中提到的法子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等将人请进来时,发现此人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他怀着猜疑之心同他交谈了一番后,便当场邀他当他的幕僚。
一段时间的相处,此人才识过人、博古通今,是个大才,让他忍不住生出收他当自家人的想法,谁知刚说出口,便被他拒绝了。
被拒绝说不气恼是假的,但是又想到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难以遮掩的贵气和从容,学识和眼见非寻常人能及,便知道此人身份定不凡。
他能坐到现在这位置上,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为了不给自己招惹祸事,别说给自己出气了,他更是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此时张宪并不知晓,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望着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吓得背后狂冒冷汗,腿直打颤,内心无比庆幸他当年并未轻举妄动。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江明澜,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思,这个指令在他看来疑点众多,虽他想现在就写信给父皇问个明白,但是此处离京甚远,即便他用父皇的暗卫的通信渠道,但寄到京城也需花三四日的时间,那样太迟了。
江明澜望着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的光,突然想起他在珍清岛看到的白玉,海东青可日行千里,如果是它的话应来得及。
但也不能只单寄托在一只鸟身上,心有主意的江明澜走到窗边,轻唤了一声:“张影。”
此时微风吹过,窗外的树枝轻轻摇晃了一下,发出沙沙声。
江明澜:“去查一下那个巡按御史。”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父皇在他身边安排了护卫,但知晓归知晓,他并无指使他们的权力,是在他出门游历后的第三年父皇才准许他指使护卫为他做事。
树枝又摇晃了一下,发出沙沙声。
江明澜说完边转身走到书架前,从架子上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张羊皮纸,拿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随后收好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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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清岛,鹰谷。
江明澜孤身一人来到先前的岩石峭壁,他的头顶依旧有几只鸟在空中盘旋。
江明澜小心翼翼地顺着岩石向上爬,所幸空中盘旋的鸟并未攻击他,他顺利地爬到了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凹地,四周皆是岩石峭壁,峭壁上栖息着无数只鹰。
江明澜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环顾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看到了白玉。
江明澜张口唤道:“白玉。”
正趴在岩石上晒太阳的白玉,闻声望去,看到那个多出来的身影,便扑腾着翅膀飞到江明澜头顶的峭壁上。
那双黑黝黝的黑眸映入江明澜的身影。
江明澜见白玉有所反应,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没认错鸟。
江明澜举起手上的纸,对白玉说道:“有一样东西需要你带给明希。”
白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偏了下脑袋,但依旧盯着江明澜瞧,并未动弹。
正当江明澜以为此举行不通时,白玉终于有了反应。
它飞下身,落在江明澜身旁。
江明澜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将纸牢牢地系在白玉的腿上。
等他系好后,江明澜又叮嘱道:“越快越好。”
白玉又瞧了江明澜一眼,算作回应,随后发出响亮的唳鸣声,展翅飞起,很快就消失在江明澜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