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为的是故人旧事。世子呢?”
闻竹不答反问:“故人是谁?”
王常没有顺着闻竹的话说,而是道:“世子方才说的是一换一,这是第二个了。”
“现在轮到我问世子了,世子又怎么会怎会出现在此?在下可不信什么闲逛的话,今夜雨很大。”王常反问道。
闻竹信口胡说的话就在嘴边,听王常这么一说又咽了回去。
他把伞丢到一边,摊手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意前来,王大人应该有所耳闻,京中两位状元榜眼接连亡故,不知所因,本世子作为岌岌可危的探花夜夜都睡得不安稳。日里夜里都想着这件事,生怕哪天再也睁不开眼了。”
王常听着闻竹这不着调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他忍了忍说:“这些与世子来此有何干系?”
闻竹:“怎么没有干系,干系可大了!本世子前些日子刚与陛下应了这桩案子,说要在下一月前把这案子差个水落石出,不然本世子小命就要与二位——不对,一位大人一起躺在那暗无天日的仵作间了。”
他说时带笑,就好像是刚刚知道王常没有死。
“然后呢——仿佛是上天垂怜本世子,也可能是本世子命不该绝,冥冥中有个声音指引着本世子来了城东巷,然后就遇见了王大人。两件案子也算解决了一件,果然真是天不绝我。”
王常:“……”
他刚才就应该匕首再扔的准一点。
应该对准了咽喉处扔。
以前怎么没听说这个镇北侯世子如此聒噪。
听这个小世子扯了半天,嘴里一句能听的话都没有。
闻竹见他沉默,抬头望了望天,此刻雨后天色浓如沉墨。
“王大人还有什么想问本世子的吗?”他笑了下说。
王常与闻竹眼下是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站在这座荒废多年的宁王府里。
“你如何知道我没死。”他还是想知道。
闻竹眨眨眼,漂亮的桃花眼直直望着王常,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直觉。”
王常冷着脸:“那世子现下预备如何?是把我送给大理寺当世子殿下与大理寺少卿交好的橄榄枝?还是……”
后半句他没说,他想知道闻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闻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一掀衣袍蹲下了。
王常被他这动作弄得一脸不明所以。
这又是哪出?
闻竹抬眼就瞥见王常一脸见了鬼的脸色,伸出手晃了晃:“王大人,怎么了这是?本世子站得有点累了蹲会,不会这也不让吧。”
王常的脸色比见了鬼还难看。
闻竹没再理会,只是蹲着有点难受,他得微微仰起头和王常说话。
“本世子需要特意抛出橄榄枝才能与大理寺交好么?王大人是不是对本世子的身世有什么误解?那蒋峥不过区区一大理寺少卿,他见了本世子都要先给本世子行礼。”
小世子有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一种他是个从雁城过来的小可怜。
他爹也是当朝大将军哎,虽比不得什么摄政王宰相权势滔天,但好歹也是个靠军功封王的存在。
怎么一个个都把他当小可怜糊弄。
王常:“……”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人嫌狗弃的十六七岁。
闻竹估摸了一下时辰,他从宅子溜出来的时候应当是刚过宵禁。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再过两三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哈——”他又打了个哈欠。
果然还是不适合大半夜出来溜达,他现在好困。
再过几个时辰,时盏那家伙好像也差不多醒了。
他要是发现自己不在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王常:“……”
先前闻竹用伞尖接住他那一击的时候,王常还在想他这一回估计是碰上难应付的了,没想到——
他目光下移看着眼前这个二话不说就掀袍蹲在地上开始旁若无人的打哈欠出神。
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
在旁人眼中,他现在可是一个离奇死亡又突然复活的人啊!
就在刚刚他还对他出手了。
换作别人早就害怕得痛哭流涕嚎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可闻竹居然老神在在的接受了他死而复生这件荒诞无比的事开始与他聊起天来。
“闻世子。”他咬着牙道。
闻竹似乎真的困得不行,闻言抬起头,眼里已经开始闪着因打哈欠而带出的泪光:“你说什么?”
王常:“……世子打算如何,是把在下押去大理寺还是?”
闻竹低下头想了想,站起身来,说:“我又不是大理寺的人,把你押去大理寺蒋峥那厮又不给我报酬,我押你作甚?”
“那世子是打算告予蒋少卿今夜之事?”王常又问。
闻竹摸着下巴道:“告诉他作甚,律京有宵禁我想王大人比本世子更清楚,三更半夜的一堂堂镇北侯世子跑到一被废亲王的府中,比起月黑风高夜英勇的镇北侯世子在宁王府抓住了已死的状元大人。”
“王大人觉得哪个会传得更广?”
王常尽力忽略闻竹话里还不忘申明自己身世与给自己贴金的话,他思量片刻品出来了闻竹话里的意思。
不管从何说起,闻竹都不会是那个占理的人。
三更半夜出现在已废亲王府邸,这是无可指摘的事实。
怎么说都……
有种跳进拂月河都洗不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