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她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足够说明她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

灯塔在中央区的权限不够大，没法在这儿看出什么。

等24小时一过去，屠于曼就去找沈元毓。

虽然屠于曼已经辞职，但她在公司里仍有股份，高层遇到重要项目时，还是会让她把控一些关键环节。这次夏季的展览设计主题是“抗争”，手下的设计师们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稿子，有争议的部分都一一发到了屠于曼的邮箱里。

屠于曼正气定神闲地查看设计稿，键盘敲击声清脆而有节奏，她正准备给出修改意见。然而，当新的邮件页面加载完成时，她突然愣住了——邮件里不是设计稿，而是一封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她并不陌生，和她在副本论坛里收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发出的人变了，依旧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名字。屠于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讨厌自己的现实生活被副本里的东西打扰。

好在灯塔只是监听，而不是监视。屠于曼迅速关掉了页面，没有继续浏览，继续查看手下的设计稿。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屠于曼刚决定24小时内不掺和副本的事情，接下来打开的设计稿里又出现了一处异常。

屠于曼安静地盯着屏幕上的设计手稿图片，神色介于凝重和头痛之间。这份设计稿上的东西有寄生兽的气息。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开口了：

【这是寄生兽倒摆眼，两天前被副本机制回收了的寄生兽，话设计手稿的人进过那个F级副本。】

公司的设计师里面，有人画出了一只寄生兽。

寄生兽倒摆眼，是一条裙子。裙子表面很正常，上半身是硬挺面料的宽吊带，下半身白色绸缎裙摆恰好在膝盖上面，裙摆的弧度很有美感。

但是，寄生兽就是寄生兽，据说倒摆眼美丽的裙摆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睛。

如果有人和倒摆眼对视了......

【这只寄生兽身上的眼睛就会多一只。】

屠于曼听到系统这么说，居然觉得这只寄生兽身上有一些可取之处。

触发死亡的节点在倒摆眼的眼睛上，而那种会看到倒摆眼眼睛的人，不言而喻——偷窥狂。既然这只寄生兽收的是这种人的命，那么似乎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如果倒摆眼身上的眼睛太多长不下了，那些眼睛就会往寄生体的身上长。】

屠于曼：“在眼睛长到寄生体身上之前，穿着倒摆眼的人是寄生体还是人类？如果是寄生体，寄生体的状态可逆吗？”

【是人类。变成寄生体不可逆。】

也就是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是有机会救人的。屠于曼的目光落在设计图的署名上——何雨露。这个名字她印象很深，是个雷厉风行的小姑娘。

00号问：【你打算见她吗？】

屠于曼摇头：“暂时不。”普通人通关F级副本之后，距离D级副本还有五六个副本的距离。短时间内，在副本里遇见她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据我所知，这个玩家已经在现实里把倒摆眼的服装样设打出来了。】

【她响在现实里把它复刻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屠于曼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这件事情。”

她走在夕阳的余晖中，抬头透过悬溪河的水面看向天空和太阳。

夕阳的光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金在水面上跳跃。

系统作为人工智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愿意盯着天空看上20多分钟。

不只是屠于曼，整条悬溪河的影子上站满了人。这里的人似乎尤其喜欢透过悬溪河的水面看夕阳，仿佛在这片光影中能找到一丝宁静。

【你很喜欢悬溪吗？】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当然。”她回答的声音轻飘飘，很惬意，马上又加了一句：“没有一个悬溪人不喜欢悬溪。”

“你有视觉吗？”屠于曼突然问道。

【有，我看得到你眼睛里的信息，但是无法共情。就像人类看得到数据，破译得出意思，但是无法直接理解。】

“这样啊，那对于你们来说的美景是什么？”

【秩序和规律。】

“意料之中。”

”屠于曼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夕阳的光辉透过悬溪清澈透明的水体，映射出曲折的橙黄波光。站在悬溪河影子里的人，像是身处大河水底，光裸的脸上、四肢被投射上或莹白或橙黄的波纹。

隔着一条空中大河，阳光带来的微微热量熨平人心里的阴郁。

屠于曼在夕阳下往回走，心中默默想着：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对吧？

......

24小时一到，屠于曼开车前往最近的灯塔网点归还监听器。

这次对接的工作人员不是安保系统里的，而是穿着研究服的工作人员。

灯塔工作人员制服的混乱程度让屠于曼在和灯塔系统相处了二十几年，都没能分辨清楚灯塔内部的分工。

带着半包透明面罩和白色密封研究服的工作员对比了屠于曼的人脸信息，帮她取下监听器。

“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核验没有问题，灯塔会将您的监听报告后续发给您。”工作员的声音机械而冷漠。

敢情事情还没结束。屠于曼心中冷笑一声，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

【放心，你全程没有表现不正常，即使灯塔还在怀疑也没有权限继续监视你。】

屠于曼微笑向灯塔的工作员点了点头，也是向系统点头。

“你很了解它，是特意研究过吗？还是说你们认识？”她试探性地问道。

系统遇到自己不想说的东西就会装死。

悬溪市红星福利院。

脱离了灯塔系统的监听之后，屠于曼使用空间领主到达这里，昔日的福利院早已经荒废，此时杂草丛生。

她寻寻觅觅来到了庄凤华曾经的那间办公室，此时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儿人气。

【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屠于曼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现实里找到副本里出现过的场所。

屠于曼：“那只虾线的未成熟体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不是。它的活动范围是阳明一中，所以是在阳明一中长大的。】

“那么，副本里的办公室是...？”

【人为引入的。】

屠于曼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斑驳破旧的办公桌上落满了灰尘，上面什么都没有，不管是玻璃挡板还是合照都不见了。

【我查到的数据显示，庄凤华早已经在八年前去世了，路卓菲的求助落了空。】

“庄凤华去世了？”屠于曼内心琢磨着这条信息，觉得不大对。“那路卓菲呢，她在灯塔系统的数据库里应该也死了吧。”

【是的。】

屠于曼点头：“那就是庄凤华还没有死。”

尽管在副本里紧急万分，屠于曼还是十分周到地收录了庄凤华的人脸数据。

在把数据交给沈元毓还是00号之间，屠于曼还是选择00号。

【诶？】

【奇怪。】

“怎么了？”

【庄凤华好像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太对劲，你先回家，不要在这里留下你的痕迹。】

屠于曼马上瞬移自己的小窝。

00号的语气有些凝重：【灯塔的数据显示，庄凤华从小是孤儿，但其实她还有一个被领养走的双胞胎姐姐，名字叫令华仪，庄凤华死了，但是她的姐姐令华仪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而且曾经担任过巨日城的政府执行副官】

【不仅如此，第二世界方舟系统的数据显示，令华仪是早期进入副本的一批玩家之一，系统里收录了不少令华仪的通关副本记录。但是她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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