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卓菲已经没气了。

她不死心又把路卓菲揽起来，路卓菲的体温低得可怕，四肢无力地瘫着，屠于曼迅速绕过她血肉模糊的胳膊把人上半身扶起来。

她凑近左心房去听路卓菲的心跳。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最后屠于曼站起身。

路卓菲已经死了。

屠于曼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理智告诉屠于曼，这是一个寄生体，情感要求屠于曼共鸣，悲伤的情绪比空气里虾线的腥臭味快一步蔓延开。

在杀死吴恙她们一次后，屠于曼身上的"沈老师"似乎消失不见了，至少屠于曼不再被控制，连脚上的高跟鞋也消失不见。

屠于曼猜想是自己的行为打破了某种条件，也许曾经参与过犯罪的“沈老师”消失了。

她轻轻把路卓菲放下，又把水龙头拧紧。

路卓菲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屠于曼注意到尸体的位置对不上墙上未来会出现的人形污渍。

外面世界的路卓菲的自述里，她死在那块人形污渍的位置。

路卓菲自己说的绝对是准确的。

难道是蝴蝶效应吗？屠于曼的到来改变了路卓菲的死亡地点？那她要不要把路卓菲的尸体搬到对应的痕迹上？

屠于曼考虑了一秒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为了符合未来刻意改变当下无疑是倒果为因。

钟硕说过他遇到了不止一个路卓菲，是不是说明这次并不是路卓菲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屠于曼还有其他机会可以救下她？

难道说路卓菲还会在这里死一次？

外面钟硕两人还在等，他看到屠于曼孤身一人出来，视线往她身后探：“人呢？”

“死了。”屠于曼挎着螳螂巨镰，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冷漠，那是一种情感使用过度后情绪自动放空的后遗症。

钟硕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有所预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还是死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沮丧，“我救不下她。这些人像是卡着点似的，总让路卓菲在我到的前一秒咽气。”

“我想救她。”

钟硕在副本外有一个女儿，就快上初中了。

玩家在副本里很少提及现实生活的事情，但此刻，钟硕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和焦虑：“我女儿和她差不多大，我不能想象如果她也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四次，真不知道她还有几条命。”

现在找她越来越路卓菲了，她们总找没人的地方下手。

想到这里，钟硕突然疑惑地转头问屠于曼：“那些霸凌的人呢？吴恙呢？”

屠于曼听着这些，思绪复杂，摆摆手：“也死了。”

钟硕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讽刺和无奈：“等着吧，她们还能活过来。”

由于钱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有屠于曼的简短介绍，看两个人对话也还是像在打哑谜。钱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认同：“路卓菲不是寄生体吗？我们要救寄生体？”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我估摸下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在20分钟后，人不是在教室和一楼卫生间就是在演播室，我们三个刚好可以兵分三路，这样大概能救下那她。”

在钱鑫看来，屠于曼已经帮着其他玩家坑过他一次了，根本没法信，而钟硕在这个空间呆了最久，最有经验，跟着他肯定安全。

钟硕有些犹豫：“如果这样，我们很可能会错过路卓菲，不帮路卓菲活下来，我们怎么出去？”

钱鑫像是见鬼一样瞪大眼睛，问：“路卓菲不是寄生体吗？你要救寄生体？”

“你不该杀了她吗？通关副本就是要杀寄生体。”

屠于曼等着钱鑫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是她之前的经验教她的——产生想要伤害路卓菲的意图会受到精神攻击。

但是钱鑫什么反应也没有，他进副本最晚，参与的剧情线最少，能产生的共情也最低。

“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杀了寄生体通关副本，不要管路卓菲不就行了？等你们说的人把她杀透了之后，我们不就能出去了？”

钱鑫的提议听上去很残酷，但不得不说，这才是正常的通关副本思路。

如果通关副本是游戏，玩家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屠于曼在这儿留了个心眼，摇头：“恐怕不行，寄生体在这个空间死了不代表在这个副本死了。而且，我发现，空间里外的人好像会交替出现。”

钟硕和钱鑫空间外的经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听屠于曼说。

“外面的23班学生每隔大概两个小时左右会消失一次,我怀疑他们在两个空间穿梭。”屠于曼看向钟硕：“难道这里只有路卓菲那几个人吗？有没有副本原住民集体出现的情况？”

钟硕愣了一下：“好像有。”

他说话的时候不太肯定，解释：“我只有最开始和刚才遇到你们的时候呆在教室里，其他时候都在到处找路卓菲。”

钟硕：“但是，我确实听到了两次大动静。第一次我以为是幻听，第二次听到声音确定不是幻听后我上去了，然后在教室里遇到了你们。”

他挠挠头，说：“因为当时遇到你们太惊喜了，我就忘记这件事了。”

看来这些人真的在两个空间里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