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太吾宗,迦璃峰。
葛织和太吾宗掌门正在招待许久不曾踏足太吾宗的客人——鱼鹭汀。
鱼鹭汀撑着手侧卧在小榻上,手里拿着酒杯细细闻着酒香,她闭着眼悠悠道:“这酒,还是你酿的最香,也最勾人。”
掌门直接一口闷,浓郁的酒香在唇齿间久久回荡,他砸吧嘴竖了个大拇指,“葛织师妹第一酒仙的名头,真不是盖的。”
葛织笑了一下,无视掌门的吹捧,对鱼鹭汀道:“那师姐就该常回来尝尝,迦璃峰一直欢迎师姐。”
鱼鹭汀睁开眼,坐直身体,道:“我倒是想与你一样长在这迦璃峰生活,只是仙盟那群老家伙,没人坐镇的后果你没看见吗?”
一说到那群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室内的氛围骤然变得沉重,血淋淋的代价他们哪里没见过啊,只是现下故人归来,总是忍不住再絮叨从前。
葛织心像是被人扎了下,她咬着下唇,隔了一会才道:“我那小徒儿又劳师姐费心了。”
鱼鹭汀霸气道:“涟岁算我半个弟子,第一次我不在,护不住她。但如今我人就在仙盟,打她的脸不就是打我鱼鹭汀的脸吗,我看谁敢。”
鱼鹭汀坐镇仙盟这些年,其余修真者多少还是会给她面子,给太吾宗面子。只是赵涟岁动了太多人的利益,竟是让那些老家伙豁出老脸就是要她死。可如今她鱼鹭汀就在这,她要护的人,谁再敢伤她便是要与她为敌。
“该是我们来受的罪,竟让她一个孩子背负了,也怪我们无能。”掌门一提到这事,就气头上,猛地一拍桌子,凶狠道,“他们也是厚颜无耻!”
鱼鹭汀轻撇他一眼,嫌弃道:“你确实无能,修为不进反退,你倒是好意思。”
掌门脸一红,被她气得背过身不看她,“你当我想吗,我那身修为怎么退的你不知道吗!那可是触碰禁忌,我没死都算万幸了,只是折了点修为算好的了。”
鱼鹭汀嗤笑一声,起身走到院中,满园的鲜花点缀庭院,花香沁人心脾。余光瞥见葛织正给掌门顺毛,她不免长叹一气,虽不想承认,但太吾宗的实力确实不如从前。
自从太吾宗掌门出事,葛织作为长老之一,就不能离开太吾宗太久,只能窝在自己的小院中,养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葛织注意到她的目光,起身走到她身旁。她指着某一处,笑道:“那里还埋着师尊亲手酿的酒,师姐现下可要尝尝。”
鱼鹭汀负手摇头,问她:“可有赵无暇的消息?”
葛织一怔,面色瞬息万变,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担忧,道:“一直不曾,听阿照说即便是岁岁出事那日,他都不曾露过面。”
鱼鹭汀“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默了默,她又问道:“今日你这安静了许多,你那大弟子不在?”
大弟子便是顾平淮,他做事吹毛求疵,若是谁不顺着他的意,定是要与他人闹上一闹,鱼鹭汀前些年来做客,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刻薄,分外不喜与他同处一室。
葛织笑答:“他听闻岁岁的消息,同阿芙出去了。”
鱼鹭汀挑眉,面露意外之色,说:“他倒是关心他的师弟师妹,只是沂水城现下可不太平,连带周围的城镇都陷入了慌乱中。”
葛织捧脸叹气,道:“他俩何尝不知,只是当年放任岁岁一个人行事,令他们愧疚了多年,现在是说什么也要去帮她的。”
鱼鹭汀一针见血,不看好顾平淮,道:“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才是,这比当年乾东郡之事还要险峻。保不好是会死掉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葛织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说:“师姐不是说岁岁她们只是去沂水城秘境而已吗?怎么还说的如此可怕?”
“沂水城啊,呵呵,与赵涟岁的渊源可不少。她此番看似是完成赵无暇布置的任务,实则是去闹上一闹的。”
闻言,葛织眉头蹙紧,显得无比担心。
鱼鹭汀出声打断她的小心思,无情道:“你不能去,放弃吧。太吾宗离不开你,你若是走了,怕是镇不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可是……”
“小辈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况且,还有一个候因在沂水城,他早在这因果中,有他在你总归放心了吧。”
葛织面色呆滞,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师姐你说什么?候因他在沂水城?”
她声音极大,连室内坐着的掌门都将注意力挪到她身上。身形消瘦的葛织,她眼底骤然蓄满泪水,像一条被人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等待一个尘埃落定的答案。
“啊,是啊,他就在沂水城。”鱼鹭汀语气平静道,也不同她解释太多,只是简单叮嘱,“只是他不能回来找你,你也不能去找他。”
葛织擦拭眼角的泪水,点点头:“好,好,我不找,他还活着就行,还活着就行。”
她竟是一点都不问鱼鹭汀为何瞒着她,只当这是她们几人的谋划。她表情似哭似笑,因为这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是忧愁多日以来最好的消息。
鱼鹭汀见状,知道自己该走,同她道别:“我走了,你那大弟子若是传回什么消息,也传信告知我一番,我要为后续做打算。”
葛织闻言连连点头,嗓音还带着哽咽:“好,师姐慢走,待阿淮传信,我便告知师姐。”
……
柳芙恢复意识时,头痛欲裂。她睁开干涩的眼睛,迷糊间瞧见窗前坐着一个手拿刻刀的少女,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专注地注视手中的木头。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