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江家由我宋庭照罩着,我会替江允博兄妹守着这江家,若有反对者现在站出来,否则来日再有异心者,必诛之。”宋庭照双手垂于两侧,神情冷漠如真正不着人烟的仙人。
江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看家主之位即将到手,却不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心有不甘却不敢大声反对。
宋庭照金丹后期的修为在齐扬城内不算什么,但他偏偏顶着太吾宗弟子的名头,还是个炼器师,甚至与隔壁那个修为成谜的赵无暇相识。他一表明立场,他身后之人必然也是认同他的,他们就是要护着江灵锦坐上江家家主之位,江家众人敢怒不敢言,怒气冲冲甩着袖袍走出了江家大宅,嘴上还嚷着“江家早晚毁在你们手上”之类的话。
程良康到底没忍住,怒火中烧,拔剑而出。长剑在挂满白布的庭院内,闪着银白色的光芒。未等江灵锦拦住,程良康就冲上去与人搏斗,那人是筑基大圆满,打他一个凡人简直绰绰有余,几招下来程良康便被夺了剑,欲刺向他脖颈处。
程良康冷然地盯着那把长剑,那是江允博送他的长剑,不知道刺到自己身上会有多疼,他半蹲在地低咳几声,右手垂在长靴口处,里面藏着匕首。长剑划破血肉之时,便是他反击刺杀的时刻,他内心毫无波澜地想着。
但是宋庭照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几乎没有犹豫地出手制止了这出以身饲杀的戏码。厚重的灵力遏止住剑尖前进,宋庭照对上那人惊讶地目光,在对方欲开口之时,直接用灵力将他甩了出去。
程良康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坠落的长剑,在它即将碰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稳稳接住了长剑。
“诺,还你。”欧阳半蹲下来将长剑递还给他,“干嘛拿自己以身犯险,得不偿失。”
程良康在江灵锦的搀扶下握着剑柄起身,嘲道:“我们凡人在你们修士眼里不都是蝼蚁吗?不努力些,怎么报得了仇。”
“你那也不该啊,多危险。”江灵锦心有余悸道。
欧阳瞧着骤然空寂的庭院,笑眯眯道:“努力吗,是啊,是该努力些。唔,我这里有些不入流的法子,倒是可以让你们大仇得报,就是看你们敢不敢一试了。”
宋庭照倏然表情一变,呵斥道:“欧阳!”
欧阳依旧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说:“你能护她们几时啊宋兄,这个世道不太平,他们这些凡人疲于奔命,又何来的力气举起屠刀对向仇人呢。”
江灵锦想也没想就说:“那我想试试!”
程良康说:“我也是。”
宋庭照脸色难看,说:“胡闹,你们真当是一条好走的捷径吗!”
看来他是知道欧阳说的法子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法子,不管付出何种代价,我们都想试一试,仙长你又能护我们到几时?”程良康看事情总是朝最坏的方向看去,他习惯了未雨绸缪。
“哪怕是取你们兄长的骨头接到你们身上?”欧阳摸着下巴说。
两人脸色骤变。
“怎么?不敢了吗?”
程良康呼吸急促,若是真这样做了,那他与那些杀人取骨的匪徒有什么区别?与畜牲何异?
“好,若是能替哥哥报仇,我愿意一试。”身侧的少女骤然道。程良康猛地低头看向她,满脸不可置信。
欧阳忽而大笑,他喜欢识趣又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对“生”的意志更强。
“放心好了,我的法子与他们的不一样,折损的只会是你们自己的寿命。”
欧阳说,江家出过那么多修士,作为后人她们其实是具有修真的潜质的,只需取江允博身上的一小块指骨,嫁接到他们身上,再配以药浴和灵力的引导激发他们身上的潜力。
在江灵锦同意一试后,欧阳便开始着手准备,千针百针扎在她各种穴位上,江灵锦在疼痛中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清醒与昏迷中。
耳边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嘱托,教她怎么引气入体,感受灵力。
欧阳看时机差不多了,开始施法引天地灵气进入她经脉中:“不要睡,要去感受空气中的波动,那是灵气的痕迹,若是你再感受不到,那你同程良康一样,此生无缘修真。”
这法子的第一人先试的就是程良康,他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意味他此生彻底无缘仙途。
江灵锦闻言咬牙死撑,心想,若是失败了,那哥哥的仇就没人可以报了,她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宋庭照没告诉赵涟岁的是,其实那日施针并不算成功,江灵锦虽踏入仙途,却永远背负病骨,身子骨并不比现在的病秧子赵涟岁好多少。
包括当初那洗骨的药材,也是给江灵锦备着的,只等时日一到就替她洗骨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