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重新变回了那明媚坚韧的样子。
洛浔见她眸中复又有了光亮,便知她心中已与她自己和解:“好。”
南侯回都的消息传来时,慕邺的脸色很不好,他怕秦飞章回来的时候会有所意图,遂让东境周边城池的守将,严守城池,巡视注意秦飞章的大军。
都城内又让上官晴带兵暗中布防,以防秦飞章会有所举动。
可谁都没有想到,秦飞章是孤身一人,不带一兵一卒的回了都城。
他方回都,便驰马到了四公主府,将刚刚养好伤势的秦玉宇拖拽到了宫门口。
此时众臣才下了早朝,都已至宫门口打算回去办差,便见到南侯让手底下的府兵,将四驸马按在木质的长凳上,而他站在一侧手中握着厚实宽长的板子。
上官晴带着看守宫门的守将,神色复杂的看着秦飞章:“侯爷,四驸马之过,圣上已有严惩,侯爷何须将他带到此处,又做惩戒?”
“圣上仁厚,念及臣与祖上功劳屡次宽宥,可臣的家法不容情,臣不能一再放任他,让他不知天高地厚!”
秦飞章说完,看着秦玉宇那惊恐的眼神,不听他的求饶哀嚎,便双手举起板子,重重打在秦玉宇的双腿处。
剧烈的疼痛使得秦玉宇发出嘶声的喊叫,他的惨叫响彻宫门之外,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望。
一时之间,看这场棒打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议论声和他父亲的无情责打,随着落下的每一杖,每一下的剧痛,一一击碎他的心。
秦飞章在众人的目光下,要将他的腿打断,也将他自傲的心撕裂踩进了淤泥之中。
让他颜面丧尽,无地自容。
林启言咬牙上前,伸手接住秦飞章落下的一杖:“侯爷,你这般打下去,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了!”
秦飞章怒极,双眼猩红的盯着秦玉宇,见洛浔也渡步而来,他将板子从林启言手中抽离:“双腿废了,总比没了命的好。”
秦玉宇双腿处鲜血淋漓,骨头都已断要断裂错位,他脸色惨白因剧痛快要昏厥过去。
洛浔看着那双腿的伤势,俨然是已经要残废了。
她知道秦飞章回来或许会责打秦玉宇,但是她没想到秦飞章会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将秦玉宇的自尊也一同打断了。
或许,这就是他极害怕自己父亲的原因。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父亲会对他,这么狠心无情。
洛浔抿着下唇,语气淡然:“侯爷,他已得到惩处,你又何必让他在此受辱?”
秦飞章将板子立在自己的身侧,目光深幽的看着洛浔:“这次只是除掉了世子名分,下一次除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人,他再熟知不过。
“我废了他的腿,他就不用再作孽,也不会做出更大的祸事,累及全族。”
秦飞章这句话说的小声,像是只说给洛浔与林启言她们听的。
“可侯爷你如今之举,让他日后,在众人面前又有何颜面?”洛浔蹙眉望着秦玉宇,他紧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自己,眼里的愤怒仇恨都似要夺眶而出,想要将她吞噬殆尽。
秦玉宇将这一切都算在她的身上。
林启言本还想替他劝说几句,眼下他怀恨在心的模样,让林启言也不想再说什么好话。
“颜面?他往日里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在人面前丢尽脸面吗?”
秦飞章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洛浔,而是望着那宫门城墙上:“他今日之屈辱,乃是他自作自受,祖上无望,是臣之过,竟教养出如此子孙,害的祖上英名全然败在他的手上!”
随着他最后一下用力击打在秦玉宇的双腿处,秦玉宇歇斯底里的痛叫着,他的双腿是彻底的残废了。
众人对此唏嘘不已,忽有人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驶来,众人的视线又随着马车上下来的人被吸引。
一身华服的慕芸,从马车上下来,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来到秦玉宇的跟前。
她见到他血肉模糊的双腿,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很快就被虚伪的关怀代替:“驸马,你可还好?”
洛浔心里冷哼,打都打残了,才来不痛不痒的问一句,你看他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秦玉宇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昂着头看着慕芸眼底的神色。
秦飞章扔掉带血的板子,对着慕芸作揖道:“四公主,犬子无德,不堪为公主夫婿,臣可随公主前去面圣,让你二人和离。”
“侯爷说的哪里话?”
慕芸平淡开口,当着众人的面拿出自己的帕子,为秦玉宇擦拭脸上的冷汗:“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虽行事可恶,却也终归是本宫的驸马,成婚多年,情意尚在,为何要和离?”
她此举此话,让众人有些吃惊,没想到往日巴不得要与秦玉宇和离的四公主,如今却变得痴情起来,竟然不会借着此事去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飞章虽然对慕芸此番举动感到吃惊,可他心思缜密,也想到了事情始末是和原由,他那张严肃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可他如今已是废人,更是配不上公主之尊。”
慕芸没有因秦飞章的话而动摇,反而冷笑着,站在秦玉宇的身后,手从他脸颊处滑落到下颚,捏着他下颚的两处。
她眼底一片冰冷,直直的盯着洛浔。
“就算他是个废人,本宫也会养着他,照顾他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