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所以你现在的笑也是假的吗？
五条悟很想问他，可是喉咙被内心的苦涩堵住。
鲜红的血色渐渐模糊了视线，一切又回归寂静。
五条悟怀着无边的失落感从梦中醒来，身体久久沉浸在酸涩的情绪中。
梦境清晰的像是又经历了一遍和挚友从相识到分别的过程。
只是这一次，他无法开导自己他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杰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的……
这个认知渐渐占据了大脑。
忽然，丝丝缕缕的奶香味将五条悟从茫然中拉了出来，他轻轻转头，金色的阳光自窗户倾泻而下，铺洒在桌面上，静悄悄的。
女孩身体轮廓泛着微弱的光，正伏在桌上专注地拼着他还未拼完的拼图，细长的手指在碎片中不断翻找，似乎是没找到她想要的那一片，疑惑地歪了歪头，秀丽的眉微蹙起来……
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将五条悟汹涌的情绪奇迹般的抚平了。
他目光贪恋的在女孩身上停留，一股无法压制的冲动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如果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她的话……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五条悟慌张地闭上了眼，心脏的律动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老师，你醒了吗？”清水凛提着桌上的袋子走到他身后，轻声道，“不能再睡了，你忘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了吗？”
“吃完黄油土豆就去工作吧。”
黄油土豆？他说怎么这么香呢。
五条悟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顺手接过袋子，“哪有什么工作？”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有些湿润，像是下过一场春雨的天空。
清水凛每一次看到都会为之震撼。
“今天歌姬老师带领京都校的学生过来，校长说要好好招待，老师不记得了吗？”
每年交流会正式开始前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意外状况，为了避免诸如学生私下打斗之类的问题，也为了保障交流会的公平性，主办学校的老师要安排好相关事宜。
招待京都校的人只是一方面，最后一天还要再次排查一遍活动区域。
五条悟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回回都是这些，哪有那么多意外？等会儿跟他们说今年别赢了，麻烦死了。”
他口不由心的快速吃完了黄油土豆，站起身就要走。
“老师，你没戴眼罩，我帮你戴上吧。”
作为五条老师的标配，清水凛印象深刻，她手里拿着黑色的眼罩，踮起了脚。
五条悟下意识低下了头，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奇怪的顺从。
微凉的指尖穿过发丝，点在额头，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过了电，又酥又麻。
食物的香味已然被清新的花香取代。
五条悟不由想起了影视剧里的情节——妻子为出门工作的丈夫系领带。
身体微微一颤。
“老师，我戴的不对吗？”
清水凛看着是没问题的，可是男人抿紧了嘴唇，像是不舒服一般。
“没……我先去忙了。”
五条悟匆忙离开，脚步慌乱，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清水凛奇怪地站在原地，“我也要去啊……”
她追了上去，不紧不慢地跟在五条悟身后，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五条悟方寸大乱，仅仅能维持表面的正常状态，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漏了馅。
尤其是不敢和身后的女孩说话。
逃避是他震惊过后的第一反应，五条悟慌乱之余不免找了个空隙自嘲。
这下好了，兄妹没做几天他就起了不正常的旖旎心思，说出去都会让人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最重要的是，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行不行，他一定是刚睡醒脑子混乱了，哪个男人见了美女不心动？
这是正常的反应，正常的……
五条悟脚步一顿，猝然转过身，清水凛被吓了一跳。
“老师？”
“小凛，我有东西忘拿了，你先过去。”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
要了命了。
他真是变态。
回到办公室找到给学生们买的伴手礼后五条悟半躺在椅子上，仰头沉思。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起来，正好遮住了整张椅子。
他睡着时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久到黄油土豆都变凉了。
五条悟分辨不出这种感情是否是爱情，多一点的喜欢似乎达不到爱情的地步，他甚至认为目前的相处状态就很好。
不必待在一起很长时间，只要回头能看见她就满足了。
空调的冷气吹的五条悟一个冷颤，他坐起身，盯着地面上那道明暗交界线。
怔怔地想，真的不会后悔吗？
宽大的梧桐叶下站满了集结到此处的咒术师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队伍，表情却同样的充满了烦躁。
“小凛，你不是说那个混蛋很快就到吗？”
真希握紧手中长刀，做好了等某人一露面就砍过去的准备。
所有人都看向清水凛。
“老师是说他回去拿个东西就过来。”
她也很疑惑。
“算了，我打个电话给他。”庵歌姬不到万不得已是一点儿都不想联系五条悟，“别让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谁料电话刚接通就被对面给挂了。
众人抬头，五条悟正慢悠悠地向他们走来，抬手挥了几下，“嗨~”
“……”
伏黑惠忽然低头凑到清水凛耳边撺掇道，“清水，给，你去砍他一刀。”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真希的刀拿了过来，几人正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她。
清水凛:“……”
她接过刀就气势汹汹地朝五条悟走去，众人屏气凝神。
五条悟不可置信，“小凛？”
清水凛义正言辞，“老师，你让我砍一下吧？要不然平不了民愤。”
“……”
她真是越发大胆了。
五条悟张开双臂，视死如归道，“来吧！”
女孩却忽然转身离去。
“好了，老师已经知道错了。”
“……”
意料之中却又不免失望。
清水凛收获到他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并回以微笑。
“哎呀呀，亏老师还给你们准备了伴手礼呢，你们竟然这么对待老师。”五条悟扬起嘴角从背后轻易地勾住女孩的脖子，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伴手礼还给不给呢？好苦恼哦。”
咒术界最强的伴手礼肯定是好东西，学生们的脸色明显纠结了起来。
五条悟见状轻笑出声，大方地递出袋子，“自己拿吧，每人一份，歌姬没有。”
庵歌姬一点就着，“……我才不要！”
混蛋！人渣！
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太不成熟了，然后拉着脸当看不见某人。
对于两所学校代表老师的相处模式其他人早见怪不怪了，现在他们只想赶快结束这些流程。
五条悟比他们更想快点结束，“明天交流会正式开始，在那之前不准打架哦，京都校的学生们跟着歌姬随便找个地方住，现在可以解散了。”
“……”庵歌姬气得血液翻涌，她就不该期待五条悟能成熟一点。
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小惠和野蔷薇留下。”
人瞬间哗啦啦地走了一大片。
“老师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一想到即将要做的事，五条悟就止不住笑，“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跑走的时候不忘揉了一把清水凛的头发。
“……”
清水凛看着空荡荡的手很是疑惑。
她为什么没有伴手礼？
钉崎野蔷薇走上前帮她理了理乱了的发丝，“那家伙除了个子高点实力强点有什么好的？”
清水凛闻言一愣，“你是说老师吗？”
“不然呢？”钉崎野蔷薇双手抱胸，语气极为不赞成，“清水，我以前辈的经验告诉你，五条悟那样的男人一看就是超级花心的，你长得再漂亮都没有用，还得要有手段。”
“最好是换一个人喜欢。”
伏黑惠在一旁郑重地点了下头。
“……”清水凛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无奈笑道，“你们误会了。”
“我对老师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那是哪种喜欢？亲情？友情？师生情？”钉崎野蔷薇一副“别骗我了”的表情，“你们跟满大街的情侣有什么两样？又是吃饭逛街又是感悟人生的，别跟我说你们是闺蜜情啊。”
她摆手道，“清水，我就不追究你瞒着我们的过错了，但是以后一定要及时汇报情况！”
清水凛垂下眼睛沉默了一瞬，目光闪烁着，轻声道，“在你们看来是这样的啊……”
她对老师的感情的确有别于对其他任何人的感情，这种感情超乎友情却不像是爱情，在她的理解中更似亲情。
可在她以往的记忆中不曾体会过真正的亲情，她又是怎么定位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呢……
“清水，你知道老师说的是什么惊喜吗？”伏黑惠转移了话题，他叹了口气，“我猜是虎杖吧？”
“肯定是。”钉崎野蔷薇也不见惊讶，还头头是道地进行分析，“清水本来还伤心呢，跟五条老师出去一趟就好了，虎杖的尸体我们也没见着，他要真死了，怎么着得办个葬礼啊。”
他们瞒的手段的确不高明。
“你们等会儿能表现的夸张一点儿吗？老师和虎杖准备了很长时间。”清水凛不忍看到他们失望的样子，“稍微震惊一下就好。”
说完她对上两人“果然如此”的目光，顿时愣住了。
已经下意识的站在老师的角度上思考了。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目光一瞬间的交接后，异口同声道，“……行。”
不用说他们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后面肯定要算账的。
伏黑惠本起脸，“他们估计快来了，提前酝酿一下情绪吧。”
“……”
高专初建时保留了许多原有植被，后来经过不断规划和调整，这一片仍旧是树木繁盛，树荫下清凉的不像是处于炎热的夏季。
“那个……我过来真的没关系吗？你们不是要举行什么交流会吗？”
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少年的额头，他推着一个大推车，正与推车上探出头的粉发少年小声说话。
“没事的，老师说了可以就是可以。”
老师……
吉野顺平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大的奇怪男人就是虎杖的老师，他分明是笑嘻嘻的，遮住了眼睛，自己却感觉一直处于被注视着的压力下。
当初清水凛让虎杖悠仁留宿在吉野顺平家，阴差阳错地救了他的妈妈，经过此事吓得不轻的少年终于意识到咒灵的阴险恶意。
后来五条悟就一直让虎杖悠仁保护他们母子，咒灵似乎觉得计划败露，再也没出现过。
吉野顺平有咒术师天赋，他打算这次交流会后找个时间谈谈。
“老师！”
前方虎杖悠仁喊了他一声，示意快到了，然后立刻缩回盒子里，吉野顺平将盖子盖了上去。
五条悟换作自己推着车，兴奋的向前跑去。
“同学们！老师带着惊喜来咯！”
“看！这就是老师给你们的惊喜——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冲开盒子。
“大家好啊！”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清水，这就是准备了好久的惊喜？”
“抱歉，我们现在只想揍人。”
两人走上前把虎杖悠仁从盒子里拽了出来。
清水凛:“……”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准备的惊喜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被打，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