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我是不是不该说得那么直白？”
〖没事的，凛，时间不等人。〗
“老师说火山头咒灵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咒灵，是不是越强的咒灵越像人？”
〖最强的咒灵？〗
作为咒灵操使，夏油杰一直在疯狂搜集咒灵，最后吞的都麻木了，他见识过那么多咒灵，唯有祈本里香能让他多费心思，比祈本里香还强就不能用特级评定了。
“人类和咒灵之间的斗争本质上就是人类和人类的斗争吧。”
〖不是的，只有猴子才控制不住情绪〗
一说到这个话题夏油杰的职业病就犯了，他叽叽喳喳地说起猴子的坏话，也不管清水凛能不能听懂。
忽然，他噤了声。
后方出现了一个正弯着腰蹑手蹑脚靠近他们的白发男人，意图不言而喻。
“……”
夏油杰不想做扫兴的人，可他真的怕女孩被吓到。
他的异常反应引起了清水凛的注意，下一秒警惕地回过头。
五条悟刚刚做好鬼脸，还没来得及出声，猝不及防撞上了女孩因为惊讶而闪烁的眼睛。
“……”
“……”
清水凛忽然就笑了，“老师，你好可爱啊。”
被小孩说可爱简直是奇耻大辱！
“……”五条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端正姿态后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小凛怎么现在才回来？”
夏油杰转头看了一眼还露出半个身子的太阳。
太生硬了啊悟，还有，你脖子红了。
“我今天带土豆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虎杖了。”清水凛回答的很认真，“老师，你知道虎杖他们遇到的咒灵吗？”
“嗯，听娜娜米说了，真想不到娜娜米居然堕落到连一只咒灵都打不过！”
五条悟语气惋惜，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和清水凛唠家常。
他这么不认真，清水凛只好说道，“老师，你不是也让火山头咒灵逃跑了吗？”
五条悟:“……”
太扎心了！
他聪明可爱的学生居然如此挖苦他！
“小凛，你变了。”
他伤心道，“你以前明明最喜欢我了，现在不光是这只蠢狐狸，连娜娜米也排我前面了。”
清水凛:“……”
夏油杰:“……”
这是哪里来的结论？无理取闹。
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老师，对不起。”清水凛忍着笑，从袋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五条悟没接。
“我是能被一根棒棒糖哄好的人吗？”
清水凛无奈地将剩下三根棒棒糖全给了他。
“……我不要蠢狐狸吃剩下的东西。”
“这是没拆开的。”
五条悟微微仰起头，脸部轮廓清晰又执拗。
他的身形被黄昏勾勒出柔和温暖的线条，那么高大的人在此刻幼稚的可爱。
恍惚间让清水凛误以为他真的受委屈了。
将棒棒糖塞进他口袋后，清水凛捂住了狐狸的耳朵，温柔地笑道，“老师，以前、现在和以后我都最喜欢你了。”
听得清清楚楚的夏油杰:“？”
凛这么包容悟的吗？
学生哄老师，还是这么让人容易误解的话。
五条悟的性格绝对算不上讨喜，一般人能在他面前稳住情绪就不错了，像这般不生气还反过来哄着他的人除了五条家那些人就没别人了。
夏油杰平常也不忍着他，该吵就吵该打就打，是真正的属于挚友之间的相处模式。
那凛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觉得女孩漂亮美好的晃眼，他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有别于高兴的感情，像是在昏暗道路上独自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了曙光。
培养新一代咒术师，改变咒术界，这是五条悟的理想，他不是非要看得见意义的人，这么想了便这么做了。
他的学生们有强有弱，但无一例外都走向了四面八方，这是必然的，也是五条悟想看到的。
但是清水凛就好像是在众多不断远离他的光亮中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团。
一团“不求上进”的光。
“哇，那老师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小凛，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男生，老师就得靠后站了。”
五条悟随意打趣了一句，没想到却听见女孩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清水凛本意是统一口径。
“！”
“！”
“呃……谁啊？”
“不知道。”
“……”
不知道就是不想说。
如果是学校里那几个小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五条悟都觉得那几个傻小子配不上清水凛，外面的人连加藤真介那样百年难得一遇的纯情小男孩都不能让清水凛有一丝犹豫。
得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喜欢上？还“不知道”？
该不会是……
狐狸张着嘴巴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低头不语，一个烦躁的小动作不断。
“……”
这也太明显了吧！
他很想把五条悟拉出去揍一顿，能让学生喜欢上的老师能是什么好老师！
〖悟！你不能剃光头吗？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的上课吗？不能不洗脸不刷牙吗！〗
〖你最好能做到不让凛伤心的前提下处理好这件事，否则——〗
“土豆，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狐狸呲牙咧嘴地叫喊着，清水凛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没事，凛〗
小狐狸温顺了起来。
清水凛瞬间想清了原因，她低头附在狐狸尖尖的耳边轻声道，“我最喜欢土豆啦。”
夏油杰耳尖一红。
“……”
明知是假话还是有些开心。
〖凛，别喜欢悟，你们……〗
除了师生有别，夏油杰还真想不出来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悟虽然表面不正经，心思却最是细腻温柔，他有钱有权实力强，外表更是无可挑剔，作为另一半来说的确可遇不可求。
若是两情相悦还好，可现在是凛单相思，悟这个家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会因为感动或是其他的而接受别人。
凛要受苦了啊……
回到学校，清水凛大大方方和五条悟告了别，她买的东西已经送到学校了，择日不如撞日，她打算今晚就收拾好。
柔软的沙发、毯子、被子、枕头……
“清水，你是把土豆当婴儿照顾了吗？”
精细程度让钉崎野蔷薇咋舌。
“土豆太小了，他的确相当于婴儿。”
“……好吧。”
清水凛事事亲为，可有一件事土豆怎么都不配合，那就是——洗澡。
在土豆展示了他会抽马桶水后，清水凛就没有买猫砂，可是洗澡这种事她不放心让土豆自己洗。
“土豆，虽然你是个男孩子，但是你还小，是只小狐狸，先让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不好〗
夏油杰会洗澡，只要给他放好水，他还是能自己冲冲搓搓的。
清水凛尊重他的意愿。
“各退一步，让伏黑给你洗好吗？”
〖也行……〗
夜晚，狐狸躺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小沙发上，女孩给他盖上了轻柔的羊毛毯。
“晚安，土豆。”
〖晚安，凛。〗
这一晚夏油杰很快就睡着了，前两晚被女孩搂着睡觉，他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他在睡梦中感慨，这张沙发虽然贵，但是值这个钱，睡在上面轻飘飘的……
怎么这么轻？
夏油杰瞬间睁开眼，月光从窗帘透了进来，屋内静悄悄的，他起身去帮女孩盖好被子，手指捏住被子的边缘轻轻往上一拉。
“！”
他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脑海一片空白。
夏油杰僵硬地转动脖子，沙发上赫然躺着一只小狐狸，他冲向浴室，小心翼翼推开门后迫不及待走向镜子。
没有……
镜子照不出他的样子。
这是……灵魂出窍？
可为什么他的灵魂是前世的模样？
在百鬼夜行中失去的右臂完好无损，身上的袈裟也无一丝损坏。
夏油杰像是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漩涡中，视线逐渐模糊，虚弱无力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小狐狸蓦然睁眼跳起。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似是场梦，夏油杰怔愣着，看见了半开着的浴室门。
“土豆，怎么醒了？”清水凛睡眼惺忪，起身抱起了呆呆的小狐狸，她随着小狐狸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起来上洗手间啊，没事儿，我去关门。”
她将浴室门关上，把小狐狸抱上了床，“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松软的被子将夏油杰包裹住，他感受到女孩的体温，下意识地靠了上去，似乎这样才能驱走刺骨的冷意。
夏油杰一瞬间想明白了。
他不是式神，也没有转世投胎，他就是一只占据狐狸身体的孤魂野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