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张圭玉对“林婆子”“林小娘子”产生了阴影。
一听她们名字或是见了林婆子,便想起发妻之死,自己因她,因她们,未见着爱人最后一面,留下终生遗憾。
林婆子因为张圭玉的态度,认定了他是狗官,此后便时不时带着丧仪队在城中撒纸钱,骂她女婿,也骂张圭玉。
起初官府的人管过,可这林婆子是个泼皮,油盐不进,再加上张圭玉不愿听见她的消息,就让人传话给官府,让他们不要理会,官府的人也就随她去了。
沈秋吟听完故事始末,一阵唏嘘。
她正欲言,大夫出来了,叫道:“姜大人,寺卿大人醒了。”
姜泊清连忙进屋,沈秋吟紧跟其后。
张圭玉坐了起来,眼眶湿润。
“泊清,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见着她了……你说她会不会怪我,以为我故意不去见她?”
姜泊清道:“不会的,师娘不会怪您的。”
“可我恨呀!泊清,我恨……”他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官场沉浮,荣辱看遍,他一生最多的泪,只为发妻而流。
沈秋吟受他情绪感染,不经也红了眼眶。
世上夫妻无数,但能相互扶持到老的,却少之又少。
因着林婆子中途难截,未见发妻最后一面,她这个旁听者听着都觉心疼,而他这个当事人的心,估计已在滴血。
她哀叹一声,久久也无法从情绪里走出来。
天色已晚,今夜无星无风,闷沉沉的,压抑得人呼吸不畅。
姜泊清送大理寺卿回府,走时让她好好休息,切勿多想。
“我知道的。”
她当时只是被吓住了,以为大理寺卿是酒喝多了,才致晕厥,未曾想到还有其他原因。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捏了捏她的脸,“别光知道,要记住。”
他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低眸看她:“你这女娘,遇事总往坏处想,每每自己吓唬自己……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要改。”
“嗯。”
她知晓遇事总往坏处想不好,可两个世界,她都孑然一身,渐渐也养成了这般性格,总爱多想,以至于闹出了许多乌龙事。
她也想过要改,但自幼就养成的习惯要改掉谈何容易。
他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阿吟,我在你身后,别怕,无论出了何事,我永远为你兜底。”
他的姑娘不容易,丧父丧母,一个人经营食楼,必然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而他,心疼她,以后必然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头一次有人对她说这话,沈秋吟没忍住,竟不自觉落下泪来,她怕他发现,赶忙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
强装镇定道:“你是在许诺吗?”
他“嗯”了一声。
她低声说:“既许了,就要做到。”
他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郑重道:“我若食言,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秋吟不语,偷偷拿他的衣衫抹眼泪。
真好呀!
她也有人护着了。
姜泊清知道她在哭,也知晓这姑娘好面子,便装作不知道,由着她去。
过了一会儿,她稳住了情绪,仰起头道:“快走吧,待会儿师傅该催了。”
若换做从前,他铁定要逗一逗她才肯走,但今日特殊,他也生不出坏心思,顺着她话说:“那我走了。”
“嗯。”
姜泊清松开她,沈秋吟目送他离去,直至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身回屋。
洗漱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白日之事,历历在目,林婆子的话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搅得她心神不定。
沈秋吟烦躁地滚了两圈,突然忆起点什么东西,急切呼唤系统上线。
“你曾给我说过,灯会时咱们迷路的那个胡同有死人,还有法阵。”
“对。”
这是它说的,它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沈秋吟不对劲儿,她一直害怕那事儿,不愿提起,今晚是怎么了?
转性了?
沈秋吟愿意提起这事儿,自然不是转性了,而是心中有几分猜想。
再说自己猜想前,她先将姜泊清今日与她说的大理寺卿与林婆子之间的纠葛说与它听。
系统听完后好一阵才消化完,而后惊道:“你是不是怀疑咱们迷路的那个胡同就是百花胡同。”
“对,”沈秋吟这才将自己心中的猜想道来,“林婆子说,在梦里,她女儿与她说自己被困在那里,投不了胎,转不了世,成不了人。这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将她压住。而你想想能压住鬼魂的是什么?”
系统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法阵了。”
“对呀!只有法阵能做到。那就说明了我们那晚误入的就是百花胡同。”
系统“嗯”一声,觉着有道理,沈秋吟分析得很正确,可是,它道:“我有几个疑问。”
“什么疑问?”
“若认定了那晚迷路的地方就是百花胡同,法阵压住的就是林小娘子。那么,作法之人是谁?谁又这么坏,想她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