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近来气氛低压,大街上见不了几个行人,好多酒楼还没到晚上便早早关上了门。
百膳楼里的小二也怪兮兮的,十分不经吓,嘴里还常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妖魔鬼怪快离开。”
沈秋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了?撞鬼了?
章丘谨慎地看了看周遭,神神叨叨解释道:“掌柜的,还真是见鬼了!”
一提到这儿,沈秋吟后背一凉,整个人都颤了颤。
她立马抱紧身子,抖着声说:“我,我胆子小……你可别骗我哈!”
不光如此,她八字也小,镇不住鬼!
章丘认真道:“掌柜的,还真没骗你。不过这鬼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鬼,而是西域蛊师控蛊杀人。”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
沈秋吟不懂了,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章丘颤巍巍说:“掌柜的,我不敢。”
他也怕得要死。
“我有办法让你不怕。”沈秋吟神兮兮地笑了笑。
章丘好奇道:“什么办法?”
“不讲扣你工钱!”
话音才落,章丘便换了副面孔:“掌柜的,我讲!”
笑话!人可以被吓死,但万不能被穷死。他章丘还要存钱娶媳妇呢,是绝不可能让沈秋吟这个财迷扣钱。
只见刚才还怕得要死的章丘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将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的开始是半年前郊外相隔甚远的几个农户家里的男丁都在半夜上吊而死。
家人发现他们时,人都吓傻了,连滚带爬,跑去报官。
官府里的人听了这事,赶忙带着仵作查验尸体。
仵作查验完后,没发现蹊跷的地方,死者们也的确是上吊而死。但若真是这样,有许多细节又说不过去。
比如,这些死者都是二十几岁,正值壮年,家世尚可,也没经历过忐忑,为何会上吊而亡呢?且为何他们会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同一时间上吊?
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地方官破不了,便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都是办案的好手,接手没几天就发现了新的东西。
那些尸体上除了绳索的勒痕外还发现了虫咬的印记,且尸体虽然面目狰狞,但嘴角向上,似在微笑。这些足以说明,上吊只是在掩藏真正的死因。
后经大理寺逐一排查,总算锁定了嫌疑人乃是西域蛊师,而那些男丁们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同一时间上吊,乃是蛊师控蛊而为。
沈秋吟听完事情始末,心尖拔凉拔凉的,弱弱地问:“那蛊师抓住了吗?”
说到这里,章丘面露难色:“本来是要抓住了的,但给他跑了,如今还窝藏在濮阳城里。”
“什么叫本来要抓住了?”沈秋吟不理解,“这等恶人不应该立刻逮捕吗?”
一想到那恶人可能还在为非作歹,她就全身发麻,生怕一不小心就狗命不保。
章丘解释道:“那天大理寺的人已经围了他的老窝,可这蛊师阴险狡诈,挟持了陆大人,姜大人没办法,只能放他走……”
“姜大人?姜泊清!这事儿归姜泊清管?”
“对!”章丘点点头。
“这事归他管?那他有没有事?”沈秋吟忧心起来。
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在心里默默道。
章丘答道:“姜大人武艺高强,怎会有事。掌柜的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那蛊虫又细又小,一个不留神就得钻进身体里……”
说到这里,章丘头皮浑身都凉飕飕的,忙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的一生良善,从未作恶,让那些蛊虫去找坏人,可千万别找上我呀。”
沈秋吟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怕这做甚?”
章丘摸着挨打的地方,轻轻揉了揉,问道:“掌柜的,你不怕?”
“怕呀!”沈秋吟说得理直气壮。
章丘不服道:“那你还打我!”
真是太可恶了!
“我打你是因为你念得我心烦。”沈秋吟解释说。
好吧!章丘闭上了嘴,他忘了,自姜泊清不再来百膳楼用饭后,掌柜的就变得喜怒无常,通常是一点就燃,莫名其妙就逮着人怼。
他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得好。
小二们的神叨叨并未传染给沈秋吟,但这西域蛊师控蛊杀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令人生了害怕。
为了照顾离家远的小二,沈秋吟便提早了关门的时间,尽量让他们在白日能赶到家中。
一些离家近的小二们担忧沈秋吟一个孤女不安全,便自发守着百膳楼,护起她的安危来。
沈秋吟看着那些拿着木棍,守在门口的小二们热泪盈眶,摸着眼泪说:“上天待我不薄的。”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她都是孤女。但比现代好的是,她有一群愿意陪伴她的伙伴。
有友如此,是她之幸。
章丘见她哭鼻子了,忙哄着:“掌柜的不是胆大得很嘛,怎么还哭鼻子了,这事儿若传出去,可得让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