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桑绰艰难地将付祁臻拖到屋内。
好在他晕了半晌,睡了一夜醒来已经无碍,脸上的红印也消了大半,只在两处脸颊还有些许痕迹,像红脸的泥娃娃,粗看之下倒也没什么。
不过这模样谁看了一眼都憋不住笑,桑绰受了一日的磨难也在眨眼间烟消云散。
翌日,睡梦中的桑绰先是闻到一阵烟味,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又闻到一股糊味,她耷拉着鞋跑进厨房,头发乱糟糟的像钻过鸡窝被群殴了一般。
听到声响,付祁臻手拿木勺便跑了过来。
“你醒了。”付祁臻端来脸盆,将桑绰送到床边,用帕子浸湿递到她面前,“擦把脸吧。”
桑绰愣了一瞬,低头扫了扫自己的双臂,付祁臻这才想了起来,忙冲她笑了笑,接过帕子小心擦了起来。
湿帕子携着暖气缓缓触碰肌肤,仿佛春光融雪一般,桑绰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此刻怕是这两日最让她放松的时刻了,果不其然,今晨的早饭又是一滩让人无法直视的奇怪之物。
桑绰看了一眼那黑泥般的早饭,又瞧了眼满脸乌黑的付祁臻,为求保命果断选择饿着。
她拖着两条胳膊在后院绕了一圈,去看了看小羊羔,走到房内却猛地觉得这屋子少了点什么,凉飕飕的直往里灌风。
“付祁臻。”
“怎么啦?”
“你刚才做饭用什么点的火?”
“草啊。”
桑绰抬头望着茅草屋顶上那光秃秃的一层薄草,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又下雨怎么办?”
付祁臻一愣,心虚起来:“不会吧,昨日不是已经下过雨了,今日艳阳高照,还会下吗?”
“那你昨日睡了觉,今日就不再睡了?”
付祁臻脖子微僵,承认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他的运气应该没那么背吧。
突然,一滴雨从天而降,滑到付祁臻正笑着的脸上,他立刻收了笑意,惊呼道:“还真挺背的。”
付祁臻把屋里的小羊移至安全的角落,还未回来,桑绰就注意到豆大的雨点从屋顶“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漏雨了,取些锅碗瓢盆来接雨吧。”
“好。”
但他忘了,所有的厨具都被他弄脏了,于是付祁臻这边淋着雨将碗筷洗净,那边又忙着把空盆抱过来接雨。
大雨倾盆,疯狂地砸向大地,屋内一片积水,雨点滴在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床下已然湿透,地上也没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付祁臻暂时和桑绰一起窝在床上,可还是与她相隔好远。
“放心,我绝对不会靠近你的,就算......”
滴答——
桑绰瞬时看向付祁臻,他脸上被雨点打湿一片,发丝凌乱,与桑绰的鸡窝头有的一比:“放心,我绝对......”
滴答——
付祁臻楚楚可怜地望着桑绰:“能否借张帕子,挽救一下我的脸?”
“我没帕子,你好自为之吧。”
“放......”心还未说出口,屋顶一处茅草顺着雨水唰地掉了下来,付祁臻整个身子都被淋湿,宛如落汤鸡一般,很是狼狈。
桑绰皱眉,终是长叹口气:“要不,一起挤挤?不要误会,你一直在那,雨都溅我脸上了。”
两人有言在先,绝不同床共枕,付祁臻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桑绰不再规劝,怎下一瞬又一处茅草掉落到付祁臻身上,桑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催他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会变通一点吗?再说我都同意了,你还在顾忌什么?”
他再不过来桑绰的小命都被淋湿了,男女大防算什么,何况现在又没有旁人。
“我们同床只是暂时的,不要说出去啊。”
付祁臻心里也一直念叨: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希望石榴姑娘原谅自己。
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听雨声甚是尴尬。
“咳咳。”桑绰想起替嫁那日的天气也甚是闷热,忍不住询问:“付祁臻,你和卫、和我的婚期是太后钦定,可那日子定得仓促不说,还定在清明,这是为何?”
“那是太后她老人家存心报复我,给她的宝贝孙女韶安郡主出气呢。”
提起这个名字付祁臻就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小跟屁虫!若不是她我哪会沦落至此。”
韶安郡主自幼时见他一面后,便一直追着他不放,京都人人皆知她的情意,可韶安郡主出身皇家,年纪又小,被太后宠得不成样子,一点小事便揪着不放,实在娇纵。
付祁臻本就将她视作小辈,未曾有男女之情,上次在锦楼大吵一架后心生一计,便与金逍遥合计演了一次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