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望向天边,夕阳西斜,艳丽的晚霞肆意蔓延,仿若不祥的预兆,又隐隐透出几分勾人的意味。
此时距戌时的成亲仪式已不到半个时辰。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深吸一口气。
“来不及了,我去吧。”
于姣姣与她情同姐妹,她怎能弃之不顾?何况卫家若知,叠衣门怕是会被连累,怕是连吃喝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趁着天色还亮,付家宾客众多,将于姣姣趁乱带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当她望着付府巍峨的宅院,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但想到于姣姣生死未卜,又暗暗给自己鼓了鼓气,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猫着腰摸了过去。
没多久之前,她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宅院看,谁料此刻竟要翻墙而入,做一回梁上君子。
她可是赌上了叠衣门的百年名声,要么今夜顺利带走于姣姣,要么她这一辈子就做个末等刺客吧。
桑绰在心底暗暗发誓,随后又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这付府外观看着和京都其他富贵人家并无二致,谁曾想内里竟是戒备森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她隐匿于暗处,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便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一道声音仿若炸雷,吓得桑绰差点魂飞魄散。
“什么人!”
她僵在原地,自己如此警惕,竟还是被发现了吗?
桑绰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原来是你啊王婆子,寻少爷的人已经回来了,我还得过去瞧瞧,这里先交给你了。”
原来不是叫她,桑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趁着夜色四处寻觅。
喜房并不难找,红纸黑字写着“卫府喜房”四字,格外醒目。可周围宾客来来往往,桑绰根本没法从正门进,好在侧边有个狭小的窗户,可以一试。
桑绰瞅准时机,借着草丛的遮掩,狸猫一跃般轻盈,缓缓潜入屋内。
刚一进屋,一股浓郁得近乎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桑绰眉头一皱,鼻子一阵发痒。
这什么怪味儿!
她强忍着不适,目光迅速扫视床边,一个女子正侧躺在床上。
桑绰将女子翻过来一看,果然是于姣姣。
“师姐,你醒醒!”
见她毫无反应,桑绰急忙从怀中掏出药丸塞进她口中,随后端起桌上一杯冷茶,“噗”的一声喷到她脸上。
于姣姣终是慢慢睁开双眼,可眼神迷茫像迷路的孩童:“这是哪儿……”
桑绰来不及解释,将她背在身后,便直接冲到窗前。
此时,门外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人群把门敲得都在颤抖,仿若下一瞬就要冲进来,桑绰双手紧紧扶着于姣姣的手臂,用尽力气将她从后窗推了出去。
“卫姑娘她下药……把我迷晕……”
“我知道,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
于姣姣吃了解药,药效尚未完全发作,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桑绰焦急地叮嘱:“你先寻处草丛躲着,我马上就出来!”然后拍了拍于姣姣的脸,“小心啊。”
“好。”
好不容易将她送出,桑绰下意识地扫视屋内,生怕遗漏什么重要东西,床上的一道银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床上竟放有三两纹银,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吸引着人靠近,下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红色衣服。
桑绰心中犹豫了一下,卫晏华烧了叠衣门,怎么也该赔点钱才是?
于是,她疾步上前拿起纹银,却全然未留意到纹银下的喜服,也没察觉出纹银上染着些许迷香。
她刚把纹银揣进怀里,下一瞬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床上,她说不出话,只觉天旋地转。
常在河边走,居然还真湿了鞋?
她心中懊悔不已,可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奋力挣扎也无能为力。
在尚存一丝意识时,桑绰看到一窝蜂的人从屋外冲了进来,围着她不知叽里咕噜地说什么。
有个头戴红花的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抱起喜服笑呵呵地向她伸出手……
然后,她彻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