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正经地方呢。
帐篷坐落在戈壁中，此刻黄沙满天，细碎的粉尘差点吹到猫眼上，裴璟及时罩住猫猫头，挡下风沙。
楚安嗅到男人身上清淡的果香，绷紧的身体放松少许。
只听男人低声道：“我来逛街。”
略略伪装过后，声音不似平日说话时的低沉，反倒有种沉闷厚重之感。
仿佛对暗号般，帐篷门口的刀疤男侧身让开。
楚安顺着指缝看见对方仍是一脸凶恶地盯着裴璟，仿佛盯上了什么猎物。
他悄悄回瞪过去。
看什么看！
裴璟注意到楚安的小动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长腿踏入帐篷。
黄沙戈壁一闪，随即消失，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成了一处市集。
整体呈灰色调。人来人往，行人大多戴着深色兜帽和面具，步伐生风，道路狭窄却并不拥挤。
商贩犹如规划好般井然有序。每家各占一块大格子，所售商品沿路一字排开，放在黑色绒布上。
双方的交谈声都很低，窃窃私语，像是夏日夜晚高低不止的虫鸣。
整个市集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秩序感。
“喵？”这是哪里。
看起来跟现实世界的街道截然不同，给猫一种黏湿阴暗的感觉……
楚安心生好奇，他在成为猫之前，可从未听说过虚拟星网中有这么一处地方。
仿佛游走在规则和系统的边缘。
爪子扒在男人胸口，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男人缓声解释道：“此处名为‘移动黑市’，来往人员大多是亡命徒，所售商品也几乎都是市场上禁止流通的。”
“有些甚至触碰到了法律底线。”
原来如此……楚安轻轻点头，心下暗忖，莫非裴璟要一把揪出黑市的幕后黑手？
“由于黑市坐标经常更换、跳跃，进入此处往往需要内部人员推荐。”
“这次能捕捉到黑市坐标……也是白副官的功劳。”
裴璟揉了揉猫的腮帮子，安抚道：“我乔装来此处，一部分是为了探明某些事，再则是想带你去看看拍卖会。”
“不用怕。”
“喵。”猫胆子大着呢！
裴璟的说话声不大，加上市集中像他这样的黑袍人格外多，融入其中，无人注意。
商品种类繁多，有很多东西楚安甚至闻所未闻，看得眼花缭乱。
男人走走停停，边介绍每个摊位上的物品。
一个瘫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商贩面前，只摆出了一个商品——
一颗蛋。又大又圆，泛着黑紫色，上面布满了深绿色的纹路。
“这是虫族的……卵。”
什么！楚安差点喵出来。这也太大胆了吧，连虫族的卵都敢贩卖！
不说联邦和虫族近来战事频频，光是虫族那睚眦必报的性格，都够商家喝一壶了。
裴璟沉声说道：“不过……已经死亡了。”
楚安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活的当场孵化出一只虫族就完了。
男人没过多停留，抱着楚安很快离开了。
只是，楚安扭着脖子，往身后看去时，却见那枚蛋的花纹上闪过一抹光。
是猫的错觉吗？
楚安揉揉眼，被男人轻轻按住，无奈道：“安安，不要用手揉眼睛。”
被男人用手帕又擦了个脸。
他一阵郁卒……裴璟这薛定谔的洁癖。
每天在对方被子上跑来跑去，留下一撮猫毛的时候，也不见他制止自己嘛。
没过多久，裴璟停在了一家商店门口。
市集除了小摊小贩，还有不少店面。
普遍狭窄，只能容身两三人。
商店看上去平平无奇，昏暗异常，楚安窝在男人胸前，听男人清了清嗓子，小声道：
“来一瓶‘长生水’ 。”
“两百万星币。”
商家声音沙哑至极，宛如粗粝砂石磨过路面。
裴璟蹙着眉，犹豫片刻：“太贵了。三十万。”
三十万？裴璟砍价砍这么狠吗？楚安的眼睛瞪得溜圆。
“不买就滚。”
“诚心”，裴璟将楚安小心翼翼地抱出来，给对方瞧了眼，又快速地塞回怀中。
“我真诚心。”
俨然一副不舍得给别人多看一眼的护犊模样。
楚安的耳朵尖竖了起来，现在裴璟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是吧是吧！
又悄悄瞥了眼商家，对方一头黯淡金发，身形消瘦，眼神忧郁，看上去二十来岁，却萎靡不振的……
商家淡淡打量着四处张望的小猫，道：“八十万星币。最低。”
说罢闭上了眼睛。
裴璟撇撇嘴，道：“你可别诓我，‘蓝药’ 都才六十万星币。”
末了补充一句：“我是信任你，才到你家买的。”
“长生水”是什么？“蓝药”又是什么？楚安眨眨眼，一头雾水。
只是，瘦弱男人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目露精光，直直朝裴璟射来！
裴璟与之对视。
良久，男人问：“多少级？”
裴璟道：“A。”
不料，男人听到后许久没有说话，正当楚安以为他快化成一座沉默的雕像时，忽然响起一阵嘶哑的笑声。
男人怪异地笑了好一阵，咧开嘴角，道：“学生？”
“大三，寒假要模拟演练。”
说罢叹了口气：“大四就要上战场，我现在还是班上的吊车尾……”
“呵呵”，男人立马会意，抛出一瓶蓝药，道，“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子，不少学生来我这买，只是有的能突破，有的喝了几瓶都突破不了。”
“这得看命。”
裴璟不动声色地接过，定定道：“‘长生水’ 也来一瓶。”
“总共一百万星币。”
“成交。”
支付完成，裴璟缓步离开，背后却传来一道破空声，迅速逼近！
他侧身闪开，利刃擦着兜帽，直直钉在了门框处。
楚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裴璟眼神幽深，转身问道：“怎么？想试试我身手？”
商家脸上明晃晃地透露出不信任，“啪嗒”一声，按钮按下，店铺的门自动关闭。
他沉默片刻，道：“我要看着你把‘长生水’ 喂给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