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搞这么一出,就只是为了让我看个灶台?”司徒馥脸色有些绷不住了。
而元烨的脸和耳朵,肉眼可见的红着。起初司徒馥没有注意,现在盯着他看,反而让他的脸全红了,她以为他只是害羞,却不曾想在害羞里看出了一丝窘迫。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我......”
元烨将她拉起来,正常站好,还贴心帮她理了理碎发和弄歪的金钗。
“这是我外祖那边带过来的,我舅母吃不惯洛京的食物,舅舅便在这座小院搭了一个家里面的灶台,日日变着花样做吃食哄舅母。”
司徒馥不太会做饭,亦很少进厨房,对于这些不是很懂,但元烨的舅舅爱舅母,她还是听出来了。
“你想效仿你舅舅做吃食哄舅母,来做吃食哄我吗?”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司徒馥有些好奇元烨的厨艺。
“我一直以为君子远庖厨,你这样的状元郎是不会进厨房的。”
元夜突然粲然一笑:“君子亦是人,亦免不了俗世尘火。”
他说着便自己的袖子扫了起来:“我非做吃食哄你,而是想着阿馥给我打下手,我们一同做饭,阿馥家底丰厚,府中丫鬟小斯众多,这种活计怕是见也不曾见过。”
一个说着便怅然起来,一个听着却想起了说者的身世,若非灭门之案,元烨也同兰陵笙一般,是光风霁月、金枝玉叶被父母疼爱的世子,地位尊崇,身份高贵。哪里会自己做饭呢?
司徒馥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道:“流落民间之时,当过一段时间乞丐,后来被一对好心农户收留,虽时常缺衣少食,但不至于露宿街头,挨饿受冻。收留我的夫妇恩爱,二人经常于厨房忙碌,丈夫烧菜,妻子添柴。虽然生活拮据,但是夫妻二人知足幸福。那时我就在想,要是我以后娶了心仪的女子,也希望对方能为我添一把烧火的柴。”
元烨将袖子束缚好,便拿起了一旁的菜,放在盆中的清水里慢慢洗着。
“所以,也不怕阿馥笑话了,我蒙住阿馥的眼睛是怕阿馥知晓要去哪里后,会拒绝我。你知道的,我这人特别要面子,阿馥要是拒绝了我,我会很伤心的。因此,只能先斩后奏。”
元烨双眼灼灼望着司徒馥,将她望得忘记了回话,沉陷在他认真与诚挚的眼神中。
“我......”老半晌,她依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回他。
她知晓此时此景应该说些安慰他的话,然她愣在原地许久,开口还是结结巴巴。
元烨准备切菜,他抬头望了司徒馥一眼:
“阿馥要是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安安静静在这陪着我也是好的。以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没人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你亦不必为了讨好我屈尊做一些你不爱做之事。”
司徒馥内心触动:“我并非不愿帮你添柴,而是......我连柴火都不知道怎么去弄。”
她从小亦是锦衣玉食,别说烧柴了,便是连柴都未摸过。
想到此,司徒馥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干些什么。
“对不起,让你小时候的幻想破灭了。”
元烨以为司徒馥是嫌弃厨房味重,柴火脏,不曾想她是不会所以不知所措。
他轻轻笑了句:“阿馥,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爱是迁就没错,但绝不是为了满足一个人而让另一个放弃自我的私利。正如,这对于我来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但对于你来说,这是从未涉及到的领域。如果我为了儿时的幻想,而强迫你做一些你从未做过的事,那我绝不会是你的良人。”
司徒馥听完后,二人便相视一笑。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日日月月无穷尽,只有零,往后才会是零。
说开后,司徒馥便再也没有负担,走到刚刚站着的桌旁,寻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在她的视线前方,元烨正拿着刀切菜,他知晓回头便会瞧见司徒馥支着脑袋,痴痴望着他的样子,既娇憨又妩媚。
他时不时回头,扬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住。
司徒馥看着元烨忙碌的身影,有些恍惚。
这便是平凡夫妻最美好的人间烟火气息吧?
是她在父亲与母亲身上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确实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家的温馨。
厨房外站了三个人。
他们刚来。
画春有些不高兴:“差点以为你们把我家小姐拐跑了,我看你就是故意带我们走远路的吧?”
秦目被画春瞪得很不是滋味,要不是他知晓元烨的想法,提前支会了厨房的人给他们腾位置,又要防着画春她们。
“罢了,被骂就被骂。为了公子的幸福,小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看见里面温馨的场景,画春也不忍去打搅了。
不一会,里面传来阵阵菜香,咕噜咕噜像是打雷般的响声将其余二人震慑。
画春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外面干看着香喷喷的饭菜端到桌子上,却不能上桌吃,她想哀嚎,她想冲进去朝司徒馥撒娇,但仅限于想想。
这一想,便不得了了,饿得快要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