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果然很敏锐。”白兰轻笑了声,“谁叫我只有一个能够常住的地方,但是那儿不太方便给别人参观。”
那我就很方便咯?
浮世英寿挑眉,但他也明白自己这属于是在对方刚好有需要的时候撞到了枪口上……所以被不容拒绝的抓了壮丁,行吧。不过他仍然还有疑问……
“有不能被发现的事情?你担心会被看不见的眼睛监视吗?可是你也在这里直接把我的秘密说出口了啊。”
白兰对此不做反驳,而是摆摆手:
“我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啦。”
“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他问。
“有区别的。”
白兰道,“你的事情,可以就在这里说,我的事情……不能。”
我的怎么就能了……我也不希望太早就暴露出来的,要不是被你揭穿!浮世英寿没有立刻做答复,而是微微低下头,略抿起唇,再抬起眼眸,目光向上的望着她。
“哎呀,你跟我来好了。”
装可怜对白兰小姐的作用似乎比想象中大,又或许她在没打算做些坏事,维持在“平易近人好老板”的状态里时就是愿意吃这套的……当他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拽出门去的时候不禁想到。
虽然如果不是被拉着跑的话就更好了。
被关进轿车副驾驶的时候,后知后觉望向白兰的浮世英寿忍不住缓缓开口:“……你有驾照吗?”
“?我13岁的时候就会开车啦。”
总之白兰她就是进行了一个答非所问。
……所以到底有没有?
“13岁就能开车”算什么回答……听上去好危险!是Chicken run吗,我上一个听说有人13岁就去开车,而且还不踩刹车只会踩油门的人物还是赤木茂……万一被警察抓住了怎么办,我现在的身份是超级大明星,绝对会上社会新闻的……天呐,她真的开始开车了!好消息,动作看起来还是很熟练,瞧上去应该不会出车祸。坏消息……拜托,千万别开的太快!别炫技,求你了!!
并不是在十字路口附近,车辆行人往来密集的地方……不在花店的正门口,而是一条稍显僻静的小巷,在花店的背面,还有一个较为隐蔽的侧门入口。
虽然进了室内,空间是连通起来的,但这两个入口却刚好处在不同街道的两个位置上……如果只熟悉花店那一边的路线,对另一头的方向可能还全然弄不明白。
但白兰在进来的时候绕了一圈,因此正门位置也大大方方的给浮世英寿看到了。反正若不经过她的不允许,谁也别想进来,就给他看一下好啦,别显得自己多欺负人似的。
“Millefiore……”浮世英寿念出招牌上的意大利文,心下有所感应。这个名字起的,该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一听就特别白兰,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特殊气场。
不过就是大白天的关着门。
不愧是白兰,根本就不准备用心工作。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她……那,那就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哎……有两个门啊,店铺那边的大门和侧门有什么差别吗?”
总之,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并没有被警察拦住——也没有机会知道白兰到底是不是真的无照驾驶,而且也并不想知道的浮世英寿看了眼那扇略显隐蔽的小门,从外面可看不出来内部别有洞天呢。他的方向感很好,所以从来的路上就大约推测出来了——花店后面的空间应该很宽阔,具体条件比起别墅来,恐怕也不会差。
“差别在哪里,你进来不就知道了?”
白兰小姐不做解释,而是请他用亲身经历来体验。
只是跨过玄关而已,可称不上什么洪水猛兽……浮世英寿略做谨慎便跟上她……然后,就在他穿过门框的那一刻。
“……咦?”
“哈哈——你感觉的到呢,果然是灵感很高呀!”
瞧见他的表情,白兰便笑起来,并且伸手“砰”的一声,将身后的门给关回去。
“怎么样?懂了吗?放心吧——我这儿,绝对安全。”
接着,她踩上了台阶,便与他齐平、或许略微高出一点,带着些许俯视的意味凝望向浮世英寿的眼睛。
如同一层看不见的水幕从每个角落向身后落潮般褪去,如同是撕开了盘踞于身的无形之锁。
他确实可以感受到……就在这瞬间,摆脱了一切沉重负累之物,并非身体、而是思想,是灵魂……不可思议的,极其清醒的状态。
“……就像,在【噩梦的碎片】中一样。”
当思绪回笼,久违的轻松令身体稍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因为在噩梦之中,自己获得自由的只有“思想”,而此刻是处于现实世界、处于物质之中,比起灵魂……这副躯壳还需要时间去习惯。可是浮世英寿明白,待在这儿比外面好……比外面“干净”,也“安全”……非常的“安全”。
“哦,你说梦之世界啊。”白兰摸着下巴道,“理所当然的嘛,你进入的可是属于‘我’的噩梦,当然没有脏东西。”
“……”顿了顿,他问道:“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白兰看着他,慢动作歪头。
浮世英寿微微皱眉,开始组织语言:
“看不见也……接触不到的,无法感知,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是什么?”
“……唉。”
却听白兰小姐轻轻叹一口气。
在那双浅紫色的双瞳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从她双眸中浮现出的,似叹息、又似乎捉摸不透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形容的很具体呢……我都有些同情你了,偏偏还是个轮回者。”
……具体?
在浮世英寿不解的同时,他感到从对方皮肤上传来的温度,从她的指尖……沿着手掌,缓缓地,一点一点浸染脸颊。他能看到她敛去了所有思绪,于是便显露出原始神像壁画般无情、又仿佛含着悲悯的眼眸,听得到她好似感叹,又似乎在嘲笑般地声音。
“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