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抓贼见赃，捉奸见双，巫憬憬来捉奸，一次捉了三，还赚了一个。

虽然昨夜暮钦晋已经跟她交代过，她也知道暮钦晋此刻是逢场作戏，可知道归知道，看见自己的良人腿上坐着别的女人，即便她爹是宰相，她这肚里也撑不起船。

她这肚里只有一肚子醋。

巫憬憬周身泛起寒冰，满花厅的人都有些瑟瑟。

暮钦晋见到巫憬憬进来，明明是已经跟她报备过的事，被她亲眼见到，还是下意识心虚、又惊又愧、后悔万分。他暗暗想，以后别说是大舅子，便是岳父让他干这样的事情，他都不做了。

只不过暮钦晋的心性素来内敛，即便心里兵荒马乱，面上却还是淡淡的。此刻花厅里最慌乱的反而是殃瑾。殃瑾将腿上的两个姑娘推到一边，站了起来，向着巫憬憬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又谄媚异常地问道：“巫小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似则吗？”似则是巫寒惊的字。

巫憬憬没有回他话，目光落在暮钦晋大腿上坐着的女人身上，暮钦晋推了推，让两个女孩从他腿上站起来。

虽然巫家看不起殃家，但殃瑾对巫寒惊这个表弟是真心以待的，他爱屋及乌，对巫憬憬也是抱着很大的善意的。他们一群男人在花厅里搂搂姑娘喝喝花酒本是风雅之事，但巫憬憬是没出阁的小姑娘，自然不能让她看这些，更何况巫憬憬小时候被人皮鼓吓到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很怕巫憬憬现在再次受刺激。殃瑾歉意地看向暮钦晋：“殿下，这些女子不如先让她们下去，还望您今夜留宿千月谷。”他话说到这里不再说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暮钦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暮钦晋此刻满心满眼的巫憬憬，殃瑾要撤下这些残央，他自然没有异议。他刚想点头，就听见巫寒惊轻轻咳嗽一声。暮钦晋看了眼巫寒惊，叹了口气，睇了云既异一眼。

云既异正满是闲情逸致地看他家殿下“倒大霉”呢，此刻被暮钦晋睇了一眼，忙收敛差点露出嘴角的笑，慢悠悠道：“殿下公务繁忙，留宿就免了。不过，殿下入驻东宫未久，宫中女婢、伶人、舞姬一应俱缺，我看这些姑娘性情温顺、乖巧可人，不若殃爷做个人情，割爱鬻于殿下。”

殃瑾忙道：“这些残央能入了殿下的眼，是她们的造化，说什么卖不卖的，折煞草民了。草民今日就将这两位……”殃瑾目光扫到云既异身边的两个残央身上，忙改口道，“哦不，就将这四位残央送至东宫。”

云既异笑了笑道：“若只是四个女子还跟殃爷提钱，那是云某小瞧殃爷了。云某之所以会提鬻而非赠，是因为东宫需要的可不止四位女子。”

殃瑾道：“不知东宫需要几名？”

云既异道：“三百人。”

殃瑾愕然，结巴道：“多……多少？”

云既异道：“三百人。”

殃瑾道：“莫说三百人，我这里的残央拢共加起来都不足三十人。”

“这么少？”云既异故作不满，勉为其难道，“这也太少了，那就先把这些女子都送至东宫吧，至于缺的那两百七十多名佳丽，只能云某再想想其他办法了。”云既异脸皮厚起来那是只剩皮不要脸的，他把人家的姑娘统统都带走了，说得还仿佛大发慈悲一样。

殃瑾为难道：“这……我这千月谷总共也就二十六名残央，若是殿下都带走了，我……唉，殿下总不能把我这千月谷的残央都带走吧。”殃瑾好色但博爱，他喜爱这些残央，但若是没有残央，他一样可以找其他漂亮女人。说实话，暮钦晋若是执意要带走这二十六名女子，他个人倒没什么不舍得。为难的是，族里有几个神侍格外喜欢残央，据他所知，那些残央里有好几个就是因为被神侍看上了，故意令人把她们弄出伤疤，从将央里淘汰下来供他们淫弄的。若是把人都带走了，那几个神侍只怕要大发雷霆。神侍可不是他这样的人惹得起的，即便是他这贵为少族长的表弟，还不是处处受制于这些神侍。甚至他还听到风言风语，说他这位表弟极有可能打破巫家五代不为神侍的惯例，想要兼任神职和族职呢。

云既异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声道：“当今圣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人，殿下是一国储君，有佳丽三百人不为过吧？殃爷，你说是不是？”

殃瑾道：“是，是，不为过，不为过。”

云既异又故作骄矜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若是想要纳妾，莫说几个巫奴残央，便是你巫族好人家的姑娘，殿下还不是想纳几个纳几个？”

殃瑾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道：“是，正是。”

想纳几个纳几个？

暮钦晋忙道：“东宫人多眼杂，像这般既聋又哑的女子充当女伶最合适不过，今日得遇残央，孤很满意，还望殃爷割爱、多多益善。至于娶亲之事，随之说话过于孟浪，巫族追随暮家千年，早已亲如手足，孤若有意与巫族结亲，自然是只会求娶一位巫族小姐，真心以待，绝无纳妾之说。”他说完眼眸微转，朝着巫憬憬瞟了瞟。

巫憬憬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她向着暮钦晋走过去，还未走到时，被巫寒惊一把拉住，按坐在了巫寒惊身边。好在巫寒惊本就坐在暮钦晋身边，巫憬憬此刻的座位在暮钦晋与巫寒惊中间，离巫寒惊近一点，离暮钦晋倒也不远——巫大小姐此刻心情好，不跟巫少族长计较了。

殃瑾见状，忙吩咐下人准备碗筷，随后又报了十几个菜名，让下人去准备。虽然巫家和殇家不太看得起殃家，也极少和殃家来往，殃家却是一心想与巫家修好，他报的那些菜，都是他从殃言徊那边打听来的。

交待好下人，殃瑾又转身想跟暮钦晋再讨价还价一番：“若殿下只是需要聋哑女，这也好办，我这就令人去……”

巫憬憬皱眉打断他的话，冷冷道：“给他。”

她的话不过两个字，却让殃瑾呆住了——巫憬憬出生时，殃家与巫家早已算是“亲家”，可以说，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殃瑾也是看着巫憬憬长大的。可以说，巫憬憬五岁之后，殃瑾就没听她说过一句话，吐过一个字。

而今天！

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