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惊轻斥道：“怎的如此任性。”

巫憬憬道：“就任性。”

巫寒惊道：“爹不会同意的。”

巫憬憬看了眼巫寒惊，没说话。但她那一眼，巫寒惊看懂了——巫世南或许会对巫寒惊严厉，但是对巫憬憬是极度溺爱的。他或许会生气，但因为对方是巫憬憬，最后妥协的人一定是巫世南。

这一份偏爱巫寒惊幼时不是没羡慕甚至嫉妒过，如今倒也已经看开。他叹了口气：“就他？”

巫憬憬道：“就他。”

巫寒惊的目光看向远方，他沉默站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了句：“或许是天意。”

巫憬憬道：“天意？”

“也行。”巫寒惊没有回答巫憬憬的问题，“若他做我妹夫，倒也能帮我做些事。”

巫寒惊带着巫憬憬回到菜地前，看着暮钦晋不冷不热道：“跟我走。”

暮钦晋道：“二哥，可否稍待。”他指了指菜地，“容我先把地翻完。”大舅子不能得罪，丈母娘更不行。他第一天给丈母娘翻地，怎么能半途而废。

巫寒惊看了看天色，不愿意干等。

于是乎，堂堂巫族的少主和南燕的少主一起拿着锄头在菜地上辛勤劳作。

暮钦晋还帮着云宁殊种过三年菜，巫寒惊是完全没下过地，自然也不会用锄头，他武功未被禁，挥动锄头时更有力量，几锄头下去，飞沙走石，哪里是人在锄地，分明是龙卷风过境。泥沙混着小石块劈头盖脸地往暮钦晋、巫憬憬身上招呼。

暮钦晋顾不上自己，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巫憬憬身上，巫憬憬掏出手帕给他擦脸，他接过手帕先帮巫憬憬擦去脸上的泥土，再在自己脸上随便抹了抹。

这时，巫寒惊停了下来，只见他的锄头下露出了一截白骨。

巫憬憬看了眼白骨，倒是习以为常——巫寒惊是四柱纯阴的命格。

暮钦晋也看见了，他走到巫寒惊身边，提了提锄头，又放下，转身折了一根柳枝，小心翼翼地扒拉掉白骨上的土，露出了一具小小的骨架——这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暮钦晋皱眉道：“需要通知十三郎？”

巫寒惊道：“不必。想来是父亲兴建这座庄园时，神使他们在此祈福献祭。”他说这，冷笑了下，讽刺道，“这座别院二十多年来屹立不倒，想来定是巫神庇佑。”

祈福献祭？

暮钦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是知晓巫族至今仍保持着人祭的传统，他们在祭祀、祈祷、出征、问病、兴建大型建筑等时候，都会杀死巫奴用来祭祀。

他知道这是巫族的传统，巫族的祭祀和暮家的炼丹都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不管他自己是否认同，都不该横加干涉。可当这么小一具婴儿的白骨赫然出现在眼前，心不能不为之触动、悲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