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可爱,月照有情人,拔步床颠倒已歇,红鸾帐旖旎未散。
暮钦晋拥着在他怀中安甜睡去的巫憬憬,轻轻为她顺着发。他心里清楚,与巫憬憬走到这一步,是他昨日昏了头,可既然已经做了,他全然不悔。若要再深入剖析一层,当理智与退让败退,此刻他心里是有一些自私与攻取的喜悦的。暮钦晋心里叹息,爱怜地在巫憬憬发顶吻了一下——他终究是一个自私的人,才会趁着她的爱意拖着她进入他败乱的世界。
只是不知为何,暮钦晋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巫憬憬,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云宁殊。他跟巫憬憬方拥有了彼此,他委实不该在此时想起其他女人,可看着巫憬憬窝在自己怀里的姿态,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睡着了也不松开,看着她梦到酣处,还会拿毛茸茸的脑袋来蹭他胸膛……这些睡着了才显露的小习惯,都与云宁殊十分相似。
暮钦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巫憬憬是好姑娘,云宁殊也是,他不该在搂着巫憬憬时想别的女人,更不该拿她们做比较。
他低头吻了吻巫憬憬的脸颊,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回握她,与她十指相扣,没被她握着的手回拥她,将她更密更圆满地拥入他怀中。她似乎做了好梦,他好好守着她,让她的美梦更久。
天光微微亮时,暮钦晋轻轻拍着巫憬憬的脸颊,柔声唤道:“憬憬,醒醒。”
巫憬憬勉力睁开眼睛,迷糊地看向暮钦晋。
暮钦晋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柔声道:“憬憬,原不该吵你,可你我……咳咳……初次,我怕你醒来后发现我不见了,以为我故意避开你。憬憬,我只是去上朝,你安心睡,等我回来。”
巫憬憬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伸手搂住他颈项,在他脸颊回吻一记,耳边是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男人说了四个字——是我巫山。
寝殿之外,若讷正义愤填膺地跟云既异抱怨外间的谣言:“云公子,三皇子的人太下作了,他们派人诋毁殿下,说殿下不仅庸碌无能,接管户部没几日就弄得民心慌慌、民怨沸腾,还贪财好色,被圣上斥责无能,不仅不思悔改,还夜夜笙歌,天天招妓。还说殿下本事不行,不图上进,只想走歪门邪道,在自己寝房里养了一只黑面獠牙的鬼,用来诅咒圣上……云公子,你听听,外面传的太难听了,气死我了。”
云既异听到“妓女”又听到“黑面鬼”,低低咳嗽了声,心道:或许这些谣言也不全然是暮钦晃的人散步的,还有民众无尽的想象力。
若讷道:“真是气死我了,不行,我得出去找个人……”
他话说了一半,只见暮钦晋从寝殿出来,对着他们比了个静音,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跟他往外走。
若讷瞪了瞪眼睛,看向云既异,云既异摇摇头。
待走到了内墙之外,暮钦晋方笑了笑,轻声道:“太子妃还在歇息,不要入内打扰。”
若讷茫然道:“太子妃?殿下您昨夜是喝醉了吗?”
暮钦晋没有理他,转身交待云既异:“随之,去我私库挑一批最好的玉石,全部送到宫门口,下朝后我要亲自挑选。”
待暮钦晋离去后,若讷茫然道:“太子妃?殿下还未大婚,哪来的太子妃?”
云既异心里倒是有点谱——有资格当太子妃的女子不算少,但是能让暮钦晋露出这般轻松愉悦的笑容的太子妃,或许只有她了。
朝堂上,暮钦晋虽然维持着端方沉稳的模样,但是从骨子里透出的轻松愉悦却是遮不住的。他这一派轻松模样让三皇子那一系的人纷纷狐疑起来,以为暮钦晋备了得意手段,已然胜券在握。
朝堂上,巫世南每一次启奏,暮钦晋都必然附和,搞得巫世南浑身不自在。
下朝后,暮钦晋刻意调整步伐,走在巫世南身侧,笑道:“听闻巫相好玉,正巧孤亦乐于此道,不知可否有机会向巫相讨教切磋琢磨之道?”
巫世南道:“臣老眼昏花,目力已不堪雕琢。”
暮钦晋道:“是孤不对,雕玉费心费力,巫相为国操劳,得遐不多,该是欣赏籽料更多。籽料天然成型,自带意境,无需雕琢即可赏玩。萨达物产远没南燕丰富,唯独玉石却为天下最佳。稍后,孤令人送几块籽料供巫相把玩解乏。”
暮钦晋要是偷偷摸摸送,巫世南肯定退回去,可如今,暮钦晋在大庭广众下,众多朝臣间,大大方方要送,即便巫世南极度反感慕容家的人,还是勉强道了句“多谢殿下”快步离去。
见“讨好”成了巫世南,暮钦晋心里更开心了,嘴角都压不下了。
暮钦晃等人在不远处冷冷旁观这一幕,暮钦晋手下一位大臣道:“听闻巫相女儿年方十七,这位太子爷不会是想拉拢巫族吧。”
暮钦晃道:“孤听闻,此女性情古怪,一身鬼气。”暮钦晃也已到了适婚年纪,只不过他那隐秘的爱好,在皇子府里多一个正妃委实不便。是以,便一直以兄长尚未成亲,自己岂能先行娶妻为理由,一直拖着。若是暮钦晋真要借姻亲的力量,他自然不得不争上一争。想到这里,暮钦晃不免懊恼起那个短命鬼郑伊,若是郑伊还活着,暮钦晋一定会娶郑伊,说不定以他们的感情,暮钦晋连侧妃都不会纳。郑太傅,哪个老朽木,算什么东岳?
那大臣道:“确实如此,但,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殿下又被陛下赋予厚望,以后妃嫔更是众多,偌大的宫殿还容不下一个性情古怪的女子吗?”
暮钦晃想了想,嘴角笑了笑,未表态,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