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世南依旧抵不过巫夫人的央求,找了个理由让沐清臣来马车前应话。
巫夫人原以为走出来的男子当俊美耀眼,但实际上当沐清臣从宫门口迈出来时,巫夫人觉得四周的景色暗了三分,走出来的人说不清如何好看,只觉得月白风清,有遥遥的君子之意从古老繁盛的苍暮王朝远远而来。
待沐清臣离去后,巫夫人斜眼看巫世南:“这样的气度,你说他是佞臣?”
巫世南道:“以貌取人,不可为也。”
巫夫人懒得理他,心里对沐清臣满意极了——原本以为只是一张好看的皮囊,没想到见了真人,其气质比皮囊还好,满意极了。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度,别说巫憬憬满意,便是巫憬憬的娘,也很满意。
巫世南道:“依我看,还是杜辞最合适。”
巫夫人叹息道:“自然是何人都比不上杜仙师,可杜仙师那样的人,仿佛下一瞬就要得道成仙一样,憬儿都不敢想,你倒是敢想。”
巫世南傲然道:“我的女儿,谁都配得上。”
巫夫人笑了笑,回握了巫世南的手,不论这个男人做夫君如何,但他诚然是一个极好的父亲。
次日,户部。
若讷喜道:“殿下,户部司的耿凤坡耿主事追缴回来一座宅院、百亩土地和七间铺子,另有罚银一万两。”
顾北庭朗笑道:“殿下英明,诚如殿下所言,户部确有良才。这耿主事很是不错,殿下,我们得嘉奖他。”
暮钦晋道:“正该如此。抱朴,你去安排。”
若讷道:“殿下,工部侍郎沐清臣沐大人在外面候着,是来请款的。”
“沐清臣?”赠艾道,“这可是南燕第一美男子啊。”说完他从二楼往下看,只见楼下站着一疏孤影,在朗日下自带月白风清,似独占月色七分。
若讷小声道:“听说这位沐大人是在勤政殿留宿过的人,他如今不过二十又三,却已是工部侍郎职务,全是陛下破格提拔的。”
顾北庭皱眉道:“之前在萨达时,萨达男人喜欢欺凌南燕男人,想着回了南燕就没这档子破事了,没想到南燕亦是如此。”
云既异道:“顾统领,这可是不同的,在萨达,拼的是体力,打得过就没事,打不过就出事。在南燕,比的却是权力。依着顾统领这样的伸手,在萨达定然无事,可是在南燕,却还是有被迫侍人以床榻的风险的。”
顾北庭嘴角抽了抽,道:“随之,你莫说了,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赠艾道:“这么说来,我倒还是喜欢萨达一些。”他摔了摔追缴清单,“就好比这些赃款,若是萨达,想要行贿,直接把牛羊珠宝往他们毡帐里赶就行,哪这么多弯弯绕绕。”
暮钦晋道:“当社会在往前走时,善的一方在向前,恶的一方亦紧追不舍。教化是公平的,好人变聪明了,坏人亦不曾落下。”
云既异道:“殿下,这位沐大人既是陛下偏爱的人,我们与他交好总是没错。更何况,这位沐大人与岳家是很有些过节的。”
赠艾道:“说来听听。”
云既异道:“这位沐大人还是新科状元那一年,岳国公请他去府里作客。这位岳国公请状元郎入府,打的是喝酒的名义,谋的是分桃的乐趣。”
顾北庭道:“混账!状元乃国之栋材,他们怎敢!”
赠艾“啧啧”两声道:“那得逞了嘛?”
云既异道:“大约是没有吧。听闻这位状元郎穿了一身青色衣衫入的府,深夜出来时手提软剑,满身赤红。他走之后,偷偷从岳府运出来的尸体就有几十具。只不过岳家没有报官,京畿府尹便也假装不知。”
顾北庭拍手道:“这位沐大人看着瘦弱,倒是好本事。殿下,我们这就把人家请上来喝茶吧。”
云既异道:“更妙的是,这位沐大人对此事亦是绝口不提,隔日上朝时看到岳国公,亦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暮钦晋道:“倒是很有些忍性和雅量。”
云既异笑道:“这份雅量岳国公就没了,这些年来处处给他使绊子,只不过陛下是当真偏爱这位状元郎,岳国公与他交手,倒也没占到便宜。”
暮钦晋笑道:“这么说来,这位沐大人的请款单是定要批给他的,抱朴的茶也是得敬的,请他上来吧。”
见到沐清臣的一瞬间,暮钦晋心中升起些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莫名的惊慌、烦躁和一些自惭形秽。暮钦晋诧异了,他不否认这人比他好看,但他并无邹忌之忧,为何会因此而自惭形秽,就仿佛一件赝品见到了真货。
沐?
暮钦晋盯着沐清臣,笑问道:“不知沐大人的沐,是哪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