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钦晋有心推开她,却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
巫憬憬道:“暮钦晋,你是喜爱我的,我们就这般定了吧,在你这里没有什么巫家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只有你一人的孤魂野鬼。”
暮钦晋的眼里生出了一丝狠意,他牵起巫憬憬钻出刺香藤,往自己的画室飞奔。他一脚踹开了画室的门,将书架上一卷一卷的画悉数扫落,一张一张摊开给巫憬憬看。
郑伊。
郑伊。
郑伊。
……
全是郑伊。
暮钦晋张着通红的眼睛,指着画卷上巧笑倩兮的郑伊,疯狂道:“看清了,这位容色倾国的姑娘才是我的意中人,我的画里全是她,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里,即便她不在我面前,我亦能将她画出。”
他飞快地抓起一张纸,用近乎可以将墨块碾碎的力道快速磨墨,抓起笔不过几寥寥几笔,郑伊的情态便已落在纸上。
暮钦晋张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巫憬憬冷冷道:“我与郑伊两小无猜,她伴我走过最无助的少年时光,也是我当年对妻子的全部想象,她为了我放弃了所有,我对她的爱意深入骨髓,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暮钦晋轻抚画卷上郑伊的脸颊,她是他的情窦初开,年少时他就想着她定是他的太子妃,日后他要跟隐太子一样,抗下所有阻力,一生只娶她一人。
“至于你,”暮钦晋双手握成去拳,冷冷道,“你看过那本册子的,孤玩过很多女人,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巫小姐,你真当孤是傻子?孤早就知道你是人不是僵尸,只是你这样的女人孤从未遇见过,着实新鲜,才演了一场戏陪你玩的。
原本陪你再玩几场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孤都还没来得及跟你睡上一觉。可你说对了,你是巫大小姐的事被孤发现了,你爹是巫世南,孤怂了、孤怕了,孤不敢了。”
暮钦晋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力刺入胸口。
巫憬憬冲上前,惊呼:“不要。”
暮钦晋退后一步,跪了下来,拔出匕首双手呈上:“巫大小姐,孤年少就出质萨达,无人约束,养成了玩弄女人的陋习,差点玷污了你。这一刀算是孤的赔罪,你若觉得不够,尽管再刺。”
匕首上鲜血淋漓。
巫憬憬想到幼时第一次见到巫族的活祭,那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浑身赤裸,被滚着放在一只一米多宽的白玉盘子上。祭祀拿着一把白玉做的匕首,一刀刺入了他的脖子,鲜血很快呈满了白玉盘。
母亲说,那是巫族对巫神的献祭。
而此刻,巫憬憬望着匕首上的鲜血,她知道,这鲜血不是暮钦晋对自己的赔罪,是他对郑伊的献祭。
巫憬憬觉得自己的双腿很虚,她勉强让自己站着,闭了闭眼睛,想要假装镇定说点什么,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字。她想走,却觉得自己的双腿如铅般重,她双手结印,一股气血冲上咽喉,她咬牙咽下,强行结印,地面裂开一道口子,她逃也似地钻了下去。
地面裂开又闭合,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除了满地的郑伊的画像,和暮钦晋胸口汩汩而出的血。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暮钦晋没有包扎自己的伤口,他开始捡拾地上的画卷,小心翼翼将它们一卷一卷拾起来,放回书架。
书架有一面墙之多,每一个格子里都放慢了画卷,独属于郑伊的画像。
暮钦晋忽然意识到,或许他真的去萨达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他年少时是如此爱慕着郑伊。
他走回桌案,提起笔继续方才未完成的画——迷途当返,就从作画开始吧,从只为郑伊作画开始,从此刻起,重新专一地爱郑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