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巫寒悯回来时,手里带了只檀木盒子。
殃言徊迎上去,笑道:“是给愉儿的簪子么?”
巫寒悯将盒子递给她。
殃言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小小的紫水晶簪子。她将簪子拿起来,迎着阳光看了看,笑道:“很是好看。”
巫寒悯道:“下面还有。”
殃言徊低头看了下,才发现盒子是由两个木托构成,她取下第一个木托,只见第二个木托上面躺的也是一支水晶簪,造型与方才那支一模一样,只是更大一些,适合成人戴。殃言徊下意识抬头看向巫寒悯,心想这个男人虽然花心了些,可待她终究是极好的。
明黄的宫殿内气氛肃杀。
今上坐在龙椅之上,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最衷爱的儿子。他穿着一身白色锦服,密纹暗绣,头饰是玉冠,配饰亦是玉,端的是优柔温润,如玉君子,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看着面前看似谦谦无求的儿子,今上轻轻摩挲自己的手指,若只是贪些财、好些色,其实也没什么,可他怎么就把手伸进了烟火商。
岳贵妃走到今上身边,也不跪下,直接挤入他的龙椅,抱住他一只胳膊道:“陛下,晃儿他知道错了。其实这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二十出头的小伙儿,血气方刚,又还没娶妃,底下人孝敬几个美貌女子,这本就是寻常事情。”她眼波儿转了转,凑到今上耳边轻声道,“那丽妃、韵常在几个,不也是您在潜邸时,底下人孝敬的。只不过陛下眼光好,挑的丽妃、韵常在贤淑守礼,又为陛下诞下皇子。晃儿啊,就没陛下您察人之能,挑的女子美人皮下包黑心。”
今上看向岳贵妃,面色稍霁,问道:“听说你与杨家过从甚密?”
暮钦晃道:“儿子对那杨家小姐独有情钟,所以,多去了几次。”
今上淡淡“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方再问道,“只看上了杨家小姐?”
暮钦晃道:“只看上了她,她若姓张,儿子就看上张家小姐,她若姓胡,儿子就看上胡家小姐,她只是刚好姓杨,儿子就看上了杨家小姐。”
今上又沉默了会,冲暮钦晃扬了下手:“起吧。”
暮钦晃赶紧跪谢:“儿臣知错,儿臣一定改。”
今上道:“让汤博达他们进来吧。”
大理寺卿汤博达带着大理寺少卿上官丹青、丁朝闻和巫师祝昭一起入殿。
今上道:“大理寺今晨递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熊任敢等人罪大恶极,株三族。”
汤博达躬身道:“遵旨。”
上官丹青道:“陛下,今晨微臣送进宫的还有一幅画。”
岳贵妃道:“那幅画陛下已令人销毁,那杨氏好大胆子,竟然如此折辱我的皇儿,若不是杨氏已死,本宫定当让她游街示众。”
汤大人立刻跪倒,请罪道:“老臣有罪,老臣知道有这幅画时,上官大人和祝师已经将此画送进宫,老臣治下不力,让三殿下受委屈了。”
上官丹青道:“那杨氏之所以出此下策,亦是万般无奈。”
“上官大人,”汤大人打断他的话,“你还年轻,做事有冲劲是好的,但不能冲动。进给陛下的文书一定要慎之又慎,要理智,不能感情用事。老夫知道你觉得杨氏惨,心存戚戚,可你不知道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杨氏女分明是满嘴胡言、血口喷人,方才,老夫已经命人去宗正寺查过,那杨氏女是三殿下纳的奉仪,上了谱牒的!三殿下谦逊知礼,礼数不缺、堂堂昭昭地下聘,让她一个商女当上正九品的命妇,还上了皇室谱牒,她呢,恩将仇报,不仅污蔑三殿下,还以那般不知羞耻的方式污蔑三殿下,属实可鄙、属实可恶、属实可憎!”
上官丹青皱眉道:“不可能。”
汤大人从袖子里取出一页纸,递给上官丹青:“这是丁大人亲自去宗□□抄录的谱牒,你自己看吧。”
今上挥了挥手道:“此事到此为止。上官大人和祝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将此案彻查清晰,为南燕除去熊任敢等蠹虫,实为国之栋梁,朕当重赏。至于三皇子这件事,你们做的有失谨慎,”今上看向三皇子,问道,“宣英,你说如何?”
暮钦晃笑道:“自然是让上官大人和祝师做东,请儿子吃一顿酒。”
今上笑了笑道:“如此甚好。下去吧,朕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