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没在对话了吗?
无往前靠过去,少年微弱的呼吸声透过门缝飘进来,樱花饼的香味破碎在空气中。她伸手飞速地拉开门,眼睛猛地扩大。
少年的手本来撑在门框上,因为她的动作,他倒在她的门前,小腹被长刀贯穿。他手中拿着的樱花饼碎了满地,被他吐出的血染红。
他的眼睛还保持笑的弧度,此时像濒死的小兽般咳血,声音断断续续,“对、对不起……没能让你、你吃到、到新鲜的樱花饼——”
“樱花饼?无用之物。”
杀他之人笑吟吟地拔刀,血高溅而出,飞进无的眼中。
“无,你迟迟不将这只老鼠处理掉,为父只能帮你了。”男人笑得无辜,用帕子擦拭刀上的血迹,刀身照映出无面无表情的模样。
“下回再养老鼠,养些有价值的吧无。”
他擦完刀,将沾血的帕子随手扔到少年残留余温的尸身上。
没事的,人死了可以成为她的神器。
这样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无平静地守在他的尸身旁,等待他的灵魂脱离躯壳。
从浓夜等到破晓,清晨的水雾沾湿她的鬓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此岸没有他的灵魂。
无的手有些颤抖地去碰了碰他,他的身体经过一夜已经被冻得僵硬,像冰块。
她无意识地啃咬指尖,指甲出了血,铁锈味蔓延开口腔。这时她注意到地上的樱花饼,她伸手一块一块捡起来,粗暴地将它们往嘴里塞,眼前一片湿润,滚烫的东西从眼里掉出来落到干涸的血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教过她的,做错事只要说对不起,就会被原谅的。
如果她早点开门就好了。
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
废物。
她是无用之人。
是父亲说的无价值之人,她没有必要活下去。
愿器被她所杀,夜斗恨她,伊达意也因她而死。
她这样的废物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
她静静望着黎明的光。
她什么也没有,是不被此岸和彼岸承认的神明,连名字都不存在。
无,是没有名字能够呼唤的“无”,是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无”,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无”。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饼屑,手摸到心口的位置,隔空捏爆体内跳动的心脏。额心上属于她的金色神印渐渐变暗,日光倾泻她身上时,她化成一片鎏金,归于虚无。
……
夜椿被五条莲的恐吓发言惊醒。
“你叫醒我就为了让我喝水?”她不可置信问他。
五条莲歪头一笑,唇角透出几分遗憾,“差一些椿就能体验到五条莲独家喂水方式了哦。”
“……谢谢,不太需要。”
夜椿揉了揉太阳穴,体内的心脏缓慢地收缩、膨胀、跳动。
此刻,她能感觉到她是活着的。
帘子被风吹开,她望见天边流逝的云。很快,一道身影占据她的全部视野。
“椿一醒来就对我这么冷漠。”五条莲唇角下压,“外面能有我好看吗?”
夜椿一怔,五条莲不知何时勾下了蒙眼的白布,蓝眸半垂着望她。那样的蓝是天空的延展,盛进他的眼眸中像天空的收缩。
“没……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存在。”
回过神时,她离他近在咫尺,呼吸喷洒到彼此的脸颊,她的指尖抚上他的眼皮,说出她曾说过的话。
她似是很认真地说道,他的心忍不住狂颤。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它们在日光下是温暖的茶色,是泡清茶时,有香炉的烟氤氲过的色泽。
而那句“独一无二,天下无双”本令五条莲怦然心动,直到从那双眼中望见了别的东西。
少女正要退却,他的舌尖轻抵上颚,低笑一声,长臂一伸紧紧环住她的腰身,伸出拇指指腹抵住少女的下唇,捏着她清瘦的下巴,脸向她低下。她蹙眉,和他的距离让她快喘不过气来,身前被青年结实的胸膛压着,腰也被一只大掌掐着。
“椿,这是第二次了,我不允许你第三次将我当做别人哦。”
“我知道了!放开!”
夜椿猛地别过头,不断深呼吸,眉头就没松开。她觉得她快被这个人的胸肌挤压成一块肉饼。五条莲神色无辜地松了些力度,手依旧落在她的腰旁,指尖有意无意地勾着她腰封上细细的衣带。
只要输入指甲大小的咒力,这条碍眼的衣带就会在他手里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