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绿珠的眼睛,叹了口气,“太子李锦三年前被人刺杀,失踪三月余。”
绿珠扳着手指算,很快就瞪大了眼睛,“夫人,当初您救的是……当朝太子。”
只是话未说尽,就被江房漪伸手捂住,江房漪道:“照你这个声量,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我们两的性命还要不要?”
绿珠困惑的看过来,江房漪便道:“太子如此身份,总有人不满他,若是得知我们与他有此渊源,想要泄愤又该如何?若是我们运气不好,岂不是小命呜呼。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过完便如云烟消逝。”
绿珠果真吓得捂住了嘴,点了点头。
其实这是借口。她便是要让绿珠主动避开太子。或许三年前朝中想要李锦亡故的人很多,但如今怀有异心之人已是不多,就算有,也认得清如今形势。
宣化帝因为常年寻仙问道,身子早已垮掉,许多政事已交由太子手中,虽说,大权依旧被皇帝牢牢掌握,可其余皇子也与太子没有相抗的能力。
既然没有希望,便也无人去做这蚍蜉撼树的蠢事。
马车很快停在了将军府侧门。不论是出府还是回府,江房漪都不太想让人瞧见。进府后江房漪首先便去见了老太君。
老太君原本瞧着有些颓弥,瞧见江房漪后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拉着江房漪的手说了好一番体己话。之后却是打探起江房漪在杏花胡同的生活。
还住的惯吗?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已经食用了庐陵雪参?诸如此类,她都一一答应。
林大夫也被唤来为她把了脉,确信她身体已无大恙后,老太君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这段时日,劳奶奶担心了。”不管前世今生,这位老人都对她很重要。这也是为何她今次一定要回来陪陪她。
“担心你是应该的,你是我孙媳妇嘛。”老太君说完此话,瞧见江房漪眼神落寞,便又拍着她的手道:“何况你母亲与我是旧识,我们两可是忘年交。”
江房漪笑了笑。
其实她心中很清楚,忘年交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
她嫁入将军府时,从舅舅口中听闻母亲当初在京都结识了一些朋友,其中就有谢云亭谢将军府娘亲。不过后来将军娘亲战死沙场,她母亲也红颜薄命,死在生产那日。
或许也是这一层的原因,被赐婚谢将军府后,她并未受到刁难,还被处处维护。
这样的善意并不能左右男女之间的感情,就如同她配不上谢云亭,便是配不上,谢云亭也不曾看得起她。
她心中一空。
“对了,”老太君慈祥的声音中含着几分期待,“你在杏花胡同有没有遇到几个合得来的朋友?”
江房漪霎时间想起自个如今的名声,这般说出来怕是要让奶奶担心。她点头便道:“遇到了一位邻居,是个好人。庐陵雪参便是由她所赠。”
邻居。
老太君眼神瞬间就亮了,整个人精气神迸发,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一出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房漪啊,这邻里邻居的一定要多多联系!”
江房漪虽然不理解,但依旧点了头,她也愿意和邻居多多接触。
……
将军府外,拐角处的面馆旁。
谢云亭长眉皱紧,手上用力,那一碗葱油拌面面条就裹在筷子上,从白瓷碗中送入嘴里。浓郁的香味席卷唇舌,谢云亭一口接一口,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他又和老板要了一碗滚烫的面。
“年轻人,遇到啥事就想开点,在这儿糟蹋自己身体作甚?”老板把一碗滚烫的面条放在桌上。
谢云亭礼貌的点了下头,“我没什么事。”
林太傅一家的惨案传出,最头痛的人之中肯定有谢云亭。林太傅也是能够接触军机十三城布防图的人之一,如今六人中死了一人,这种变故足以引发难以预料的结果。
筷子插入面条里,他凑到面碗前就要开吃,却被老板一把拦住。
老板拉住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连吃了四碗面,就别嘴硬了。”
谢云亭略有些恼火,抬头看着憨厚老实的胖老板,又叹了口气,“没有嘴硬,我平日里都吃这么多,老板你别多想了。”
那胖老板翻了个白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人,就问一句,你嘴上烫了那么多燎泡,不疼?”
谢云亭明显愣了下,嘴上的刺痛才后知后觉的袭来。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圆形小镜一瞧,他上嘴唇长了三个燎泡,一大二小,嘴角也长了一个,阳光路过,燎泡都透着光。
谢云亭:“……”
那老板还在喋喋不休,“我这是现煮的面,浇的是滚烫的葱油啊,你瞧瞧谁不是放一下凉一下再吃,你这上来就直接捏筷子,跟不会疼似的。”
谢云亭:“……”
他收好镜子,在桌上放下几块铜板,朝老板道了声谢,离开了面馆,找了个街口拐角的位置,如同看风景般四处张望,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将军府的牌匾上。